他莫名興奮起來,推開身邊過來攙扶的比特羅,順手撿起地上一把不知道誰丟下的直刃砍刀,野蠻人般狂呼起來,招呼一隊失去了戰馬所以落在最後麵的騎士,翻身撲向了城垛上,那些心驚膽戰的弩手們。
騎兵的戰線在不斷向裏擠壓、推進,對方的空間正在不斷被壓縮。
很快,城垛上的弩手們也丟下了弓弩,投入到肉搏當中,在先前的衝擊中受到驚嚇的他們,往往還沒有接近眼前這些渾身浴血的同胞,手裏就沒了力氣,頭腦也變得遲鈍了起來。
隘口的城門,被控製住了,勝利就在眼前!
但就在此時,隘口外的密林裏,忽然傳出一連串急促饑渴的號角聲,就好像等待已久的狼群,終於看到眼前的獵物進入了陷阱。
伴隨著號角聲,兩邊晦暗的密林中,一片片灌木倒下,露出後麵黑盔黑甲的重騎兵。
還有重騎背後,刀刃塗成漆黑,混入密林陰影中的,森林般的長刀叢。
在他們出現的同一時間,重騎就開始了小跑,圖穆巴腳下的大地開始顫抖起來。
奧利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抬頭看了看已經升到頭頂的太陽,在這樣茂密的森林裏,他需要走很遠的路才能找到一處枝葉較為稀疏的地方,看到頭頂的天空。
“已經中午了。”奧利弗一邊用手扇風一邊說。
“是啊,可能要下雨了吧。”阿古茹讚同地點點頭,“我都聽到那邊在打雷了。”
阿古茹說的沒錯,在他們前方不遠處,已經傳來了隆隆的雷聲。
“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啊。”奧利弗歎了一聲,“讓弟兄們歇會兒?”
奧利弗還沒有說第二遍,阿古茹就已經一屁股坐倒在地,旋開隨身攜帶的皮水囊,咕嘟咕嘟灌了起來。
阿古茹一坐下來,就好像瘟疫在人群中傳染一般,一連片兵器丟下,屁股坐下的響動,整支隊伍呼啦一下就散開坐了下來,士兵們不停捶打揉捏著自己的大腿,從昨天到現在,他們絕大多數人隻歇息了兩三個小時,甚至有許多人始終都沒有合上眼睛。現在屁股一沾地,馬上打起了響亮的鼾聲。
“弟兄們的訓練還不夠啊……”奧利弗悄悄道,“這要是我們綠林盜,抓緊一切時間睡覺是必修課,到了打仗的時候,三天三夜不睡覺都是常事。現在弟兄們都太緊張了,這樣會影響戰鬥力的。”
“睡覺?”阿古茹撓撓頭,回頭看了看:“現在弟兄們不是在睡覺麼?”
奧利弗搖了搖頭:“我在綠林盜的時候,就是馬背上,就是走路都能睡著。”
阿古茹嗬嗬笑了笑,一臉明顯不相信的表情。
奧利弗有些惱火了:“要不是我們有這本事,你以為為什麼你們官軍永遠都沒法消滅我們綠林盜?你們行軍的時候我們在行軍,你們睡覺的時候我們還在行軍,就是因為我們會睡覺,所以我們才能走的久,走的遠,始終都能保持比你們更好的體力。”
阿古茹又笑了笑:“什麼你們我們的,現在你不也是我們麼?”
一句話就讓奧利弗沒話說了,他訕訕地笑笑,抬頭看向更遠的地方:“又打雷了,怎麼好像沒下雨?”
阿古茹笑了起來:“光打雷不下雨,這不是說我們那些尊敬的領主們施行仁政的方式麼?”
阿古茹說完還小心地看了看遠處的泰羅格伯爵,他還暈著,用一根麻繩捆在馬背上,由他“忠心耿耿”的副官照料著。
“不對!”奧利弗突然站了起來,眼睛死死盯著前麵的方向:“這不是雷聲,這是……馬蹄的聲音!”
“馬蹄聲?”阿古茹念叨了一句,臉色也瞬間變得難看起來,整個人好像被誰刺了一下,從地上彈了起來。
傾耳聽了一陣,阿古茹的臉色充滿了說不出的詭異:“很奇怪啊……”
“是很奇怪。”奧利弗接過了話頭:“是馬蹄聲無誤,而且,聽這響動,是至少一千以上的重騎,據此大概有五六英裏的樣子。但問題在於,已經響了這麼久了,卻始終沒有接近我們,似乎,他們正在和什麼人作戰。”
“和什麼人作戰呢……”奧利弗死死攥緊了拳頭,“用腳趾頭也能想到,絕對是我們羅多克的軍隊,不是圖穆巴伯爵,就是戰女神殿下!”
說完,他翻身跳上戰馬,揮舞起手裏的戰弓:“弟兄們,戰女神殿下有危險,為陛下效勞的時候到了!”
即使是已經那麼疲累了,但羅多克的戰士們聽到“戰女神殿下”五個字,還是好像打了雞血一般,從地上跳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起了自己的武器,少數斥候立刻拋下了所有的累贅,先一步聚集在了奧利弗身邊。
“我們先去打前站吧!”阿古茹昂著頭,眼裏好像要湧出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