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匍匐在張幺爺腳邊的黑子立刻起身,撒開四條腿就朝庹師攆了上去。兆豐帶著白曉楊走後,張幺爺的心裏頓時就覺得空落落的了,坐在階沿上感覺冷颼颼的相當無聊起來,於是就朝睡在房間裏的張婆婆大聲喊:“老刁婆子,還死睡著幹啥?你想把我凍死在外邊啊?趕緊過來扶老子進屋!”張婆婆聽見張幺爺的喊聲,就起床出來。“你剛才不是嘴硬不進屋的嘛,咋還是經不住了呢?”“老子剛才是等我閨女小白回來。現在閨女走了,我還窮坐在外邊受冷幹啥?”“小白走了?幾時走的?”“跟著那個兆豐去看她的萬祖祖去了,攔都攔不住,急死人了。月子裏的人,一點都不將息自己。”張婆婆扶著張幺爺說:“城裏的人,看著文文弱弱的,有時候性子上來了,就是死強!”張幺爺立刻朝張婆婆喝道:“小白是我的閨女了。以後隻許我說說她的不是就行了,你可別說她什麼不好。謹防老子鬆你的肉皮子!”張婆婆不滿地說:“那好,以後就讓她隻管叫你幹爹哈,讓她還是管我叫幺婆婆。
”張幺爺一把甩開張婆婆扶住他的手,瞪著張婆婆說:“你是不是要在老子麵前強嘴?還真是肉皮子緊了是不?”張婆婆對蠻不講理的張幺爺已經完全適應了,說:“是你自己說隻能你說她,不許我說她半點不是的?”張幺爺說:“她管我叫幹爹,管你叫幺婆婆,這成什麼了?差輩了!老子到頭來還成你兒子了?你個老刁婆子是不是真欠揍了?”張婆婆嗬嗬地笑了,說:“你還沒老糊塗啊?”邊說邊上去扶住他。張幺爺說:“老子要是真糊塗了,你個老刁婆子就該遭罪了!”兆豐帶著白曉楊和張子恒幾十裏山路爬坡上坎地走來,白曉楊虛弱的身子還真是吃不消,沒走出多遠,白曉楊的臉上就全是豆大的汗水順著臉頰朝脖子裏淌,呼呼喘氣,臉也白得像紙似的。兆豐幾次問她能走不,白曉楊都咬牙點頭。張子恒悶悶地跟在白曉楊後麵,看著白曉楊如此吃力的樣子,心裏就像壓著千斤巨石似的。幾次想問白曉楊用不用背一段,但幾次都忍住了。對年齡相仿的異性,張子恒的骨子裏始終有種膽怯和羞澀感。還是兆豐實在忍不住,說:“小楊子,實在不行就別硬撐著了,讓張子恒背你一段吧。
”張子恒聽兆豐這麼說,還真是緊趕著兩步上去,蹲在白曉楊跟前,一副俯首帖耳甘效犬馬之勞的樣子。白曉楊卻一抹臉上的汗水,朝兆豐和張子恒說:“不用那麼誇張的,我們走慢點就行。”張子恒就蹲在地上望著兆豐。兆豐就說:“她要強就由她吧!”張子恒就站起來。三個人走走停停,白曉楊靠著她的毅力還真堅持了下來。隻是走到兆豐和萬神仙住的那三間破茅草屋前,人已經累得快虛脫了。看著這三間破茅草屋,白曉楊的眼睛裏瞬間湧起了淚花,因為激動,臉上浮起了一層淺淺的粉色。這層粉色在她那張柔和生動的臉上浮現出來,越加顯得動人而且讓人憐愛。白曉楊顧不得身體的筋疲力盡,她幾步走到兆豐的前麵,來到上了鎖的兩扇破木板門前,情緒有些激動地說:“兆豐叔叔,鎖和門還是和原來一樣啊?”兆豐嗬嗬笑道:“你萬祖祖的東西,誰敢亂動啊!”白曉楊說:“萬祖祖沒有在屋裏嗎?”兆豐說:“沒有在屋裏。你萬祖祖在一個誰也找不著的地方。過了中午我帶你去見他。”白曉楊哦了一聲,一直浮著憂戚愁雲的臉上有了幾分高興的神采。兆豐打開門,白曉楊迫不及待地推開門走進屋,眼前的一切對她來說既是那麼的熟悉又是那麼的陌生,眼睛裏全是新奇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