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誤入新世界(1 / 2)

沒過一會兒的工夫,幾個胸口上別著閃閃發光的毛主席像章的人陸續地從祠堂的正廳走出,坐上主席台。高音喇叭裏的革命歌曲也暫時停止播放。其中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坐在中間的那張大竹椅上,用手拍了拍麥克風,又對著麥克風吹了兩口氣,屋脊上的高音喇叭裏發出很沉重的呼呼的回應聲。壩子上的人頓時就安靜了下來。那人用很平易近人的目光俯看了一下壩子上的人,臉上始終掛著和藹親切的微笑。然後,他清了兩聲嗓子,開始了連篇累牘的講話。那人的講話白曉楊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她的心一直懸在半空,晃蕩得厲害,隻盼著快點把那個偷雞賊帶上場,看是不是庹錚。終於,講話的人大聲喊道:“把偷雞賊給我帶上來。”隨著那人話音的落下,隻見兩個背著步槍的民兵押解著一個五花大綁的人從正廳的另一間房子裏小跑著出來。那人的頭被按得很低,頭上戴著一頂用白紙糊的尖尖帽。來到那張大方桌前,兩個民兵就像拎雞仔兒似的把那人拎上大方桌。站上大方桌,那人本能地微微抬了一下頭,他的目光越過大壩子上眾人的頭頂,正好和站在角落裏的白曉楊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白曉楊的眼睛頓時就瞪圓了。兆豐一直在注視著白曉楊,看見白曉楊眼睛裏流露出的神情,便猜中被推上大方桌的那人一定是庹錚無疑了。白曉楊的臉盡管捂得很嚴實,可庹錚還是認出了他。他的目光在白曉楊的身上停留了短暫的一瞬,便將頭死死地垂了下去。白曉楊抑製不住內心的悲傷,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兆豐拉了一把白曉楊就走。剛走出壩子就遇上中途解手回來的潘子琪。潘子琪說:“兆豐,咋會剛開始就想溜號了?我還沒有畫圈圈呢。”兆豐說:“潘隊長,實在對不起,小楊子突然喊身體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歇歇,馬上就回來。”潘子琪就關切地問白曉楊,說:“是嗎?小楊子。”白曉楊點下頭,跟著兆豐急匆匆地走了。回到家,兆豐就說:“小楊子,你千萬不要擔心,我來想辦法,庹錚隻是臉上有點淤腫,這很正常。我看他站在桌子上的樣子,應該沒有受多大的皮肉之苦。”白曉楊沒有說話,坐在一張小木凳上發呆。白曉楊的樣子令兆豐非常著急,他說:“小楊子,你心裏咋想的就說出來啊!別憋在心裏,會憋出毛病的。

”白曉楊喃喃地說:“他真的不該這樣,他太傷我的心了。”兆豐說:“這樣,小楊子,你就一個人在家裏安安心心地待著歇息。我趕回祠堂裏去打聽動靜。”白曉楊無神地看了一眼兆豐,輕聲說:“你去吧,兆豐叔叔。我真的想歇一下了,我累了。”說著起身朝放有架子床的那間房間走去。兆豐放心不下白曉楊,又叮囑白曉楊說:“你真的要把心放在肚子裏。我去去就回來。”白曉楊點頭。兆豐這才掩上那兩扇大門,並上了鎖,然後重新朝祠堂裏走去。白曉楊坐在架子床的邊上,所有的離愁別緒委屈傷感一齊湧上心頭,女人的脆弱在這時便全部顯露出來。被孤獨和傷心徹底包圍的白曉楊失聲痛哭。這是一種壓抑已久的宣泄,她再也無法控製住逐漸失控的情感。傷感一旦泛濫,就是決堤的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