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我已經回到了王府,府裏變化不大,隻是換了不少人……劉姨早幾年就去世了,府裏的管家好像也換了,我一向不過問府裏的事,這些事自然都交給雲心管著。
距離公孫子清規定上朝的日子還有幾天,我也正好可以適應一下,清平可以閑散,京裏卻不行。
一早,照例是先沐浴,雲心正幫我解著扣子,門外不知是誰,推了門進來,連聲音都不出一個。雲心淡淡一掃,是個仆人進來加熱水,我慢慢褪了裏衣,轉身要進浴桶。那仆人微微抬眼看我,剛觸到我的目光,立時僵住了表情,連手裏的桶掉落,潑了滿地的水也要半天才反應過來。半晌,紅著臉倉皇失措的退了出去,我看了一眼雲心,她點頭,隨之出去了。
午膳正用著,不知誰在軒外摔了東西,聽那聲音,清脆如玉,看來是我用了六年的青瓷茶盤報銷了。雲心正幫我布膳,聽這聲音沒動,那奴才倒是膽子大,也不請罪,。隻是著人收拾一下,招呼著重新沏茶。尖細的嗓音傳來,惱人的很,府裏何時用了這樣的人
那人走進來,一身青服,發冠上綴墨玉,品級不低。見了我躬身打千,果然是個太監。
雲心眉頭微皺,輕聲說道:“青窯上品,世出三件,無價之寶。這一件為清泓,王爺最喜,六年未曾換過。”頓了頓,抬眼看那人問道:“你是哪房裏的?”
那人微愣,估計沒被人這麼質問過,臉色有些不善,但是沒敢造次,直起身子,答道:“奴才是皇上親自挑選的六王府管家,喜順。”
雲心微微點頭,仍是輕聲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喜公公,我若不問,還以為你不是奴才是主子呢!既是奴才,犯了錯便要罰。”說著衝著門外說道:“來人,拖出去杖責三十,削去總管一職。”
兩個家仆走了進來,一見要打的喜順,都不敢動,遲疑不前。喜順挑釁似的看了眼雲心,沒有作聲。
雲心看著那兩個家奴,半晌道:“你們若是不動手,我便連你們一起罰,每人杖責三十。”那兩個家奴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動。大家心裏明白喜順是皇上的人,若是動了是要掉腦袋的,六王爺隻是空殼王爺,又不得寵,早幾年,太後又因為弄權被皇上關了禁足,這六王爺沒實權。
雲心也不惱,喊人召集了全府的奴才,三四百人聚在庭院裏。喜順不慌不忙的跟著到了庭院,滿臉的不在乎,想來萬分的確定雲心動他不得。
待人到齊了之後,雲心慢條斯理的說道,“今日喜順壞了府裏的規矩,我已定了懲處,杖責三十,削去總管一職,由我親自刑責。”這話一出,人群立刻有些騷動,立時就有人衝出來要冒犯雲心,“瞎了你的狗眼,喜公公也是你隨便動的人……”
雲心輕輕抓住他揮出的手掌,輕輕一握,“哢擦”一聲,那人白眼一翻,連聲疼都沒喊出來就暈過去了。那人身後本來還有幾個叫囂的,此時一看情形,立刻都縮了回去。雲心掃視了一下騷動的人群,說道:“若再有抗命者,猶如此掌……”人群一下子沒了聲息。
喜順這才變了臉色,說道:“我由皇上親自挑選,除了皇上沒人能動我。”
雲心像是沒聽到,身後她帶回來的人走上前來,一左一右架住喜順。任他如何拚命的掙紮,也是不過片刻,便被按在了刑凳上。
雲心單手拿著刑杖,手起杖落,那木杖二尺長,人的胳膊粗,是檀木杖,本身木質沉實,男人舉時都會覺得重,但是雲心手起手落,完全不見吃力。眾人暗暗都瞪圓了眼,有的人幹脆垂下頭不看。
“啪”,第一杖下去,還未待喜順就哭叫,嘴裏就被塞了東西,他“嗚嗚”的哀鳴,不知咕囔什麼,尖利的嗓音讓人心裏覺得難受。隻是一會,血就浸濕了雪白的裏衣,順著凳子一滴滴的落下,慢慢的聚成了一灘。第三杖時,他已經發不出聲音,塞在嘴裏的巾帕也是血紅一片,氣息似有若無,眾人冷汗直流,不敢再看。到了第五下,一聲慘烈的骨碎聲響起,眾人都已站不住,紛紛跪下求饒。雲心不動,仍是繼續杖擊,按住喜順的人此時也是收手,跪了下去。
我從樹後走了出來,眾人見我,紛紛求饒的求饒,求情的求情。雲心第六杖快要落下,但似有若無的遲緩了一下,我無奈的揮了揮手,她便順理成章的停住。底下跪著的人狀如篩糠,不敢抬頭。
雲心臉不紅氣不喘,拿起汗巾擦了擦手說道:“大家可認得自己的主子?”
眾人紛紛答“是”,雲心這才讓眾人散去。
“隻不過五下而已,那一聲骨裂就讓你心軟了?”我問道,淺淺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