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胡亂的湊合了一夜,第二日上朝,韓心銘竟然缺席了,韓道同黑著臉不發一言,公孫子清也有些擔憂,還上著朝時,就派人去丞相府上問了,回了說不知道,一夜未歸。公孫子清立刻惱了,派人去搜尋,朝廷上下,議論紛紛。
我尋思著,昨日雖然點了他的昏穴,不過隻有兩個時辰的效力,不至於讓他耽擱了今日的早朝。下朝時,還沒有人來回報。出了宮,走到半道,還是硬著頭皮去一趟芸香閣。熟門熟路的從後門進去,數了第二個窗格,一躍而上,心裏有些汗顏,不知怎麼就能這麼大喇喇的擅闖。
房裏一股濃重的酒味,熏人的很,先去開了窗,讓風將房裏的渾濁吹散。立在床頭,看他半晌,還是沒有清醒的跡象。又去吩咐了備浴,門外的小廝驚訝的看著我,半晌,才回過神來,猶疑的問道:“昨天見到的似乎不是公子你啊?”
我一怔,不知如何應答,他倒是機靈,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一臉了然的樣子,連忙跑下去了。
日頭已經很高,快晌午了,他才醒來,緩緩的睜眼,茫然的看了看,又過了一會,認出了我,猛地坐了起來。身子一晃,“嗯……”他皺眉扶著頭悶哼出聲,宿醉的滋味看來真是不好受。我傾身向前,幫他揉著太陽穴,過了好一會,他才緩過來,怔怔的說道:“我以為是夢……”
“是夢,你就繼續做著吧。”我說道,就著青瓷盆裏的涼水簡單濕了個帕子。
“可是你不是夢,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他問道,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床榻。
我冷哼了一聲說道:“現在倒是扭捏起來了,知道自己待得不是什麼正經地方了,今天你沒去上朝,朝中可能傳得比這更加精彩,回頭去打聽打聽。”
韓心銘垂下頭,連耳根都紅了,半晌低低的問:“你的未婚妻呢?你一夜未歸,她不會說什麼?”
聽他這麼說,我立刻想到鳳傾月那小丫頭開得玩笑,搖了搖頭不知該說什麼好,但是戲既然開場了,我還得接著唱下去,“誰說本王一夜未歸,即便一夜未歸,她一向通情達理,不會胡鬧。”
“通情達理,”他苦笑了一聲,抬頭看著我認真的問道:“不知哪家的姑娘這麼好福氣,得到王爺的垂愛?”
“愛便是愛了,哪裏還管她是誰,什麼地位……”我說著將帕子遞給他,他不接,倔強的看著我,眼裏通紅,唇微微的抖著,“你既是愛他,為何又在這裏,你說你愛我,難道不過六年,一切都成了空白,還是說這從頭到尾都隻是個謊言……”一開始還隻是平心靜氣的述說,到最後卻成了咄咄逼人的質問。
我歎了口氣,這人真是無賴,當日那般拒絕,今日卻又反過來指責我的無心。展開毛巾替他擦臉,他仍是倔強的別過頭去。我說道:“別在鬧了……”
他立刻惱了,站起身來,將我塞在他手裏的毛巾狠狠的甩在案幾上,怒道:“是我鬧還是你在鬧,你就去娶你的未婚妻,來這裏做什麼,我在哪裏,幹了什麼,即便我死了,與你又何幹!”說著抹了抹臉,便往外走。
我連忙拉住他,厲聲道:“這一身的酒氣要往哪裏去,嫌外麵的人還沒看夠熱鬧?還想有幾日不上朝啊,這會子又要去哪裏野?”
他轉頭看我,氣的直哆嗦,眼淚“簌簌”的往下掉,猛地推了我一把,但是沒再要出去,轉頭坐到床邊去了。
見沐浴的東西已經準備齊全,便向著韓心銘說道:“你坐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洗,今晚還要在這過夜?”
他不動,背對著我,仍是“簌簌'的掉淚,我從來不知道他這麼愛哭。歎了口氣,在他對麵坐下,緩緩的說道:“我一直想跟你說,隻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此後朝堂之上,你我有同僚之誼,朝堂之下,杯酒之交。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何必再糾纏著回憶度日,以後好好過自己的生活,你本人中龍鳳,不必屈就自己。”
他猛然轉頭,怔怔的看著我,半晌,才明白我的意思,一把扯了本就鬆散的袍帶,白皙玉潤的肌膚露出了大半,肩膀上赫然一個粉紅色的牙印。我呼吸一滯,偏頭不看,要站起身來。
“怎麼,為什麼不看!”他冷聲問道,慢慢的走到我麵前,“你為什麼不看,是不敢看還是不願意看到。如果這算是回憶,你告訴我該怎麼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