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桃花深處望流年(1 / 2)

冬天的清平很荒涼,因為是枯水期,我便帶著技師們抓緊時間測量和計算水位的漲落。那幾日忙得很,有一夜,我值班,大概四更,去河邊看看情況,正坐著看計量的工具刻度,寂靜的水裏突然伸出一隻手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腳踝。

腦海裏飛快的閃過村民們講述的水鬼傳說,本能的一腳踹了下去,水裏一陣咕嚕冒泡,那手竟沒鬆。我強自鎮定,想再接再厲,他突然冒了個頭出來,我想也沒想,踹上了他的臉。

估計這一輩子還沒有人敢打他的臉,他一下子愣住了,半晌,哭叫起來,“你怎麼可以踹我的臉,我的臉毀了怎麼辦?你賠得起嗎?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裏?到時候我要是嫁不掉,你要負責……”他一直嘀咕著,我那時已經愣住了,這三更半夜的,萬一給自己踹出個新娘,可要笑掉別人大牙的。

月光下,他白皙如華的肌膚映著水光,胸前一馬平川,分明是個男子,哪裏來的“嫁不掉”,我稍稍放了心,心道,哪裏來的瘋子,家裏人也不看好了,怎麼就放出來亂咬人呢。

那時我沒想到他眼神那麼銳利,或者我當時鄙夷的眼神那麼明顯,以至於他一眼就能看出我心裏想什麼,他立刻嚷道:“我不美嗎?你見過像我這麼美的人嗎?”

他披散著一頭濕發,遮了大半的臉,我壓根連他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再說他長得美或醜也跟我沒關係,便沒有回答,我哪裏想到他那麼禽獸,連男人都欺負。盡管事後,我知道他隻欺負男人,但是這也很難平我心中的傷痛和他留下的陰影。

見我不答,他立刻來勁了,往前撲騰了一下,我本能的往後縮,沒想到腳踝還在他手裏,被他胡亂的一扯,便滑到了他的懷抱裏,他也不問問當事人的意見,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親了下來,可憐當日我還沒拜師學藝,在武功還算高強的他麵前,羸弱不堪,被他采了半刻鍾的花。事後,據他回憶,我在他懷裏梨花帶雨,弱柳扶姿,最後竟至陶醉的暈了過去。天知道我那時是氣得一口氣沒順過來,被憋過去了。

無痕趕到時,哪裏還有采花賊的影子。好吧,我承認,就是因為這件事,我極度的不滿無痕,所以將他調到別處去了。之後,我便上山拜師學藝,暗暗發誓,再聞到那股風騷的香味,見一次打一次,絕不手軟。

再見麵時,他代表離國出使商國,國宴之上,他傾城之姿讓在座所有人都驚呆了,身上的香味似有若無的在鼻尖縈繞,卻熟悉的讓我咬牙切齒。他鳳眼輕斜,微微的瞥了我一眼,沒有作聲。那時我已經跟韓心銘在一起,同他在禦花園不意遇見,也不過是點頭之交。隻不過,聞說驛館夜裏有強盜出沒,四王爺離宸瑟偶染風寒,幾天不見客便是。我掩袖微笑,想他捂著眼睛無辜看著我的眼神,眼裏盈盈秋水,不過換得挨了另一拳。今日犯在我手上,算他倒黴,也算報了我當日被狗啃的仇。

那日我去梨山,萬千白雪叢中,他回眸一笑,身上雖有芳華,卻淡若清茗,我才認出,他不僅是當日在清平強吻我之人,也是長風之戰時,曾與我生死與共的人。

那時我奉師父之命,往離國支援前線,幫助離國完成國家統一。他是我所在的那個營的營主,曾三番四次救我於重圍之中。隻不過,那時的他,一張臉皮,隔著真實與虛假。我想,他既不想讓我知道,我便不知就是。

國宴之上,我那時依著香味認人,誰知道他打仗的時候身上不會抹上幾斤香料。之後他頂著熊貓眼到府上,韓心銘為此跟我鬧了半天別扭,質問我這是哪裏惹回來的風流債……

不過片刻,他又恢複了原來的德性,哀怨的看著我,楚楚可憐的說道:“人家這都來了半天了,也不見你,說,背著我是不是又另結新歡了……”那表情,眼裏脈脈秋水,委屈的不得了。

我後背一陣發涼,立刻轉身背對他。無痕站在不遠處,臉色如常,想來那毒人剛剛隻是略施小懲,不曾動真格。隻不過可惜了那滿牢的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