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從來沒求皇上做這些……”我道。
他怔怔的看著我,目光微微垂落,“此事不必再提。”
“臣弟出征應天,折損精兵無數,請皇上治罪。”我跪地伏倒,若不是今日,我還不知道,公孫子清在背後做了多少,這般勉強,到底為什麼。
“你可知朕費了多少心思才勉強壓住這件事,”他反問。
“臣從來沒有想過要讓陛下為難,陛下一廂情願而已。”
“你!”他氣急,看著我,甩袖道:“我說不必再提。”
“皇上不提,自然有人要提,今日之事不就是個很好的證明,瑜王公孫礎潤,人人得而誅之。皇上能掩蓋到什麼時候?”我看著他的背影,他蜷在袖子裏緊握成拳的手。
“連我,也萬萬沒有想到,你會如此決絕。”他道,回身揮手就要甩在我的臉上,卻僵在了半空。
“皇上,你此時才說這些體恤民心的話,是不是有些遲了!”我直直的看著他,緊握著的他的手腕微微的顫抖。
他臉色忽然一白,身子脫力,驚詫之間,攬他入懷,身子冰涼,還微微的發抖。轉身小心翼翼的將他放在榻上。顧不得多說什麼,就要去找太醫。
“不要緊,老毛病了,”他閉眼道,抓著我的衣袖,微微的喘息,額上薄汗一層。
伸手拉過錦被替他蓋上,又倒了杯熱茶放在他的手心,這才轉身道:“我去換衣服,這身紅,怕是衝撞了。”
碧紗櫥內,雲心早就備好了衣服,轉身看他,閉目養神。輕解衣扣,傷口不大,卻是在脈搏上,因此血流的不少。藥櫃裏有金創藥,用濕巾擦幹淨了血跡,灑了些藥胡亂包紮了一下,穿上衣服。
“你還是這麼胡鬧,讓太醫進來看看。”他睜眼看我,勸說道。
接了他手裏的空杯子放在幾上,“我不礙事,倒是你,身子一向弱,大意不得,還是早點回宮吧。”說著就要轉身叫韓心銘,衣袖間卻有牽絆。
“礎潤,”他抬頭,執意迎上我略微垂著的目光,“過來坐吧……”他伸出纖長的手指了指身邊的方凳。
近前幾步坐下,他將冰涼的手貼在我的手背之上,閉目道:“就算今日我不答應,你想必也不會聽。你恨我,可是這麼多年來,不曾流露半分,該笑該哭心裏清楚的很,心銘說他從來都沒看清過你,他尚且如此,我怕是更加人事不知了……”他苦笑,手間的力道加重了幾分,“礎潤,我心裏知道,但是還想聽你說一句。”
“皇上不要為難臣弟,”我輕聲道,如果恨那麼容易說出口,那這哪裏是恨。
“你恨我嗎?”他問,指尖輕輕撫摸我的臉,這樣的口氣那麼像二哥,緩緩別開臉,站起身,他的手停在半空,久久。
不是恨,是難以言說,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痛,時間越久,傷得越深,稍不注意,就會撕裂的血淋淋。
你給的傷痛,從來都是這麼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