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3)

這是米蘭生命中的一個重大的轉折點。

除了這一天,她生命中還有一個難忘的日子。那是奶奶去世的日子。她是在這一天失去了世界上最疼愛她的人。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到達北京已是次日下午。

米蘭提著行李箱,隨著密密麻麻的人群出了火車站。

北京突然下起了一陣急時雨。這仿佛是北京專門為她舉行的歡迎儀式。身邊的旅客紛紛落荒而逃。

放眼望去,大千世界,沒有一張熟悉的臉孔,米蘭的眼神裏寫滿了茫然。

米蘭長住北京以後,才知道北京其實是一座少雨的城市。

北京氣候幹燥,不像故鄉南京,一年四季,陰雨綿綿。

米蘭加快腳步飛一般地跑進一輛黃色麵的裏躲雨。十年前,北京城滿大街小巷跑的都是甲殼蟲似的黃色麵的。

置身陌生的城市,麵對突如其來的一場雨,米蘭忘了上火車之前,她在電話裏已和母親約好,到北京後在火車站廣場中央的大柱子旁邊會合。

米蘭用一口江南軟語的普通話告訴司機她要去的學校。

司機熱情地問:你是第一次來北京吧?

米蘭使勁地點了點頭。

出租車穿行在北京的長安街上,十裏長街像一條帶子緊緊地係住了她一顆充滿好奇的心。

東單、王府井、故宮、天安門廣場、毛主席紀念堂、人民英雄紀念碑一一按先後秩序走進米蘭的視線。

米蘭的心越發地激動、好奇、驚喜。她暫時忘了火車站廣場中央,有一個人還在雨中撐著一把傘等她的到來。

出租車距離學校的地點越來越近,司機問:你一個人來北京讀書,你在北京有沒有親朋好友?

米蘭的心咯噔往下一沉,她猛地想起了與母親的約會。米蘭神經質地大喊一聲:停車。

司機納悶地問:姑娘,你怎麼了?

媽媽。我的媽媽。我的媽媽還在火車站等我。

米蘭焦急萬分地請求出租車司機再把她送回火車站。

司機一邊調頭回去一邊安慰六神無主的米蘭:

姑娘,甭著急,你媽肯定等著你呢?

米蘭坐在副座上,一顆心忐忑不安,恨不能立刻展翅飛到媽媽麵前。

出租車快速行駛在長安街上,北京的景色一一從車窗外滑過,故宮、天安門由遠及近又回到她的視線裏。這一次,米蘭無心觀賞,她一臉的無助和茫然。

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媽媽,她就心情複雜。

當米蘭重新又站在火車站廣場中央,她憑直覺立即辯認出距離三米之外那位穿著講究的中年女人就是她的媽媽。媽媽也認出了已經出落得婷婷玉立的她。

米蘭定定地站在原地,脫口喊出“媽媽”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淚上心頭。

媽媽這個稱呼,連同媽媽的樣子都讓米蘭覺得既親近又遙遠。

現在,媽媽近在咫尺。米蘭悲喜交加。

媽媽,是米蘭在這個世界上惟一的親人。

B、時間等於什麼

袁靚靚是袁教授的女兒。

袁靚靚和米蘭同齡。也剛考入大學,在北外念英語係。

袁教授是米蘭的繼父。米蘭的媽媽是袁靚靚的繼母。

米蘭和袁靚靚是一對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姐妹。

十八年前,袁靚靚和米蘭生活在一南一北兩個不同的城市。十八年後,米蘭來到了北京。原本兩個毫不相幹的人現在成了一家人。

從走進一個全然陌生的新家,第一眼見到袁靚靚,米蘭一點也不覺得生分。骨子裏,她早已把媽媽的家也當作是自己的家。

盡管袁靚靚從一開始就擺出一副高高在上,審視米蘭的樣子。但米蘭還是滿心歡喜地與她打招呼說話。

在一個家庭裏,米蘭的可愛乖巧和袁靚靚的飛揚跋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袁靚靚是米蘭認識的第一個北方女孩。這對一直生活在南方城市的米蘭來說,無不充滿了好奇。

袁靚靚毫不掩飾對米蘭充斥著一股敵意。繼母突然帶回一個女兒,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袁靚靚敏感地查覺出這個看似機靈的女孩子不可忽視。

米蘭的到來,對袁靚靚來說是一個不速之客。她不能不在心裏有所設防。

袁靚靚讓米蘭印象深刻的不僅是她固有的高傲和冷漠,還有她一米七的高佻身材和漂亮的五官。

那會兒,米蘭認為袁靚靚長得可真好看啊。

米蘭的媽媽介紹說:這是靚靚!

你的名字真好聽!

米蘭的話裏有恭維的成分。

袁靚靚繼續目中無人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米蘭的媽媽又說:這是蘭蘭!

袁靚靚收回視線看了米蘭一眼,譏笑著說:你的名字可真夠小家碧玉的,還“蘭蘭”呢?

末了,又咕噥一句:真夠老土的。

說完,將電視遙控器往沙發上一扔,起身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米蘭與袁靚靚交鋒的第一個回合,就讓米蘭領教了袁靚靚說話的直白。

袁教授的家位於北京的黃金地段中關村,一共有三居室兩廳兩衛,約有一百五十平米的麵積。袁教授和米蘭的媽媽占用一間主臥,袁靚靚占用一間客臥,還有一間是袁教授的書房。飯廳和客廳連在一起,約有四、五十平米。

見到袁教授,是在晚飯前,袁教授從學校下班回來。

袁教授看上去風度翩翩,戴一副學者型眼鏡,中等身材,不胖不瘦。麵部表情不笑的時候,給人感覺很古板。當他麵帶笑容的時候,又讓人覺得很有親和力。

袁教授一回到家就客氣地招呼米蘭,噓寒問暖,了解米蘭在南京生活的情況。米蘭把該說的客氣話說了,不該說的話一句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