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在皇宮裏,詔策章奏的胥群王入環內,和她那極遠啟疆的父皇,昭晰縱轡騁節。平林淡畫,轂皺波紋,淡著胭脂的她捉蝶摔倒;他籠綃潤玉,豔溢香融,羞煞蕊珠宮女,看見後,唇角微抿。
西風愁起綠波,她眉黛促狹,恨道:“蝴蝶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迢遞斜暉間,衛玠枯寂槁心,精婺頡頏萬乘。這是寂糜山逆波溯洄,大火流金中,自得清風穆然的一式持身功法,演偈。
演偈法可以隨處結慮司契,處明庭檢飾,暗室中不放逸。洙泗絕微響,衛玠嵯峨清眺,矜肅慮深。他還能夠辯盈藻溢,吹律胸臆的時候,與人清談,倒海探珠傾昆,卻難以煒燁取琰,也是這個樣子。
簟枕邀涼的檀蘅公主,明年及笄。
遮幕營循序退去,裁冰剪雪,精貫霏霜。宋弼誠肅立身碑耒,想到讓自己頭疼的娥兒雪,會心一笑。從西域到兗州,攏共也沒見過,天人的世子衛玠幾次,回去照實講,圭角不露,她還不又得縈損柔腸。
宋弼可不想讓閨女聒碎,仔細瞧去,衛玠羅帶光銷紋衾疊,不愧為圓潤明密,腰間佩以鄣袂玉。珩珮有個說法,左宮右征,節步而聲不失序,應該就是這種情形。
衛玠閎約規矩,恭謹行禮向出門迎接,衣裳淡雅,笑語凝睇釵橫鳳的夫人,顰語典雅逸群,又摸了摸小群主的額頭。群主是漢澹帝微服禦賜,沈浮僭越禮製的“麝鸞”。
衛綰艾枝壓的愁鬟亂,篾眼冷哼了聲。衛夫人杼軸素心說教,迭相斟酌後,小群主才摺斷冰絲似得,違心叫了聲“大哥”。
宋弼撫髯輕笑,曳拽馬鞍歸駕,文士馳文緯國,負重在任棟梁,大漢、燕國,和南麵倚附漢王朝的陳國,各有一份篋箴,彰顯窮則獨善垂文的仕人。大漢王朝的是《板蕩箴》,燕國的是《梓材箴》,陳國是《移百官》。宋弼心神向往,武將奉時騁績,都以入碑耒為榮。燕國《春秋耒》,陳國《黍陵耒》,大漢《褰侯耒》,三份篋箴、碑耒各自沿世彌縟,拍盞頻傳。
三國的草莽武夫,則共襄一份為廟宇之士,拊髀厭惡的《蠹虱耒》。別名《軼夫錄》、《碧紗籠》的《蠧虱耒》,是個異數,上麵大半的人不想上榜,沒有入耒的,又大半想上榜。按文人的口氣,武夫入了碧紗籠,就該要朔漠充。
宋弼恍惚思量,篇條滋漫。張傅統領朝闕騎,每次校場演武,都要扯著大嗓門,指向哪個兵崽子,嚷嚷他一定會進王朝的《褰侯耒》,自己的兵嘛。而掌管暗牗,諜報性質捕雀營的杜欽,有次酒後吐露心事,祁傷鬢擾的感邃,誰不想要百齡影徂,千載心在,入那份碑耒。
大公子衛玠,前些年腴辭博雅清談,使得兗州的女子,欣羨慕顰,於焉隻攪。不過群王不再讓他習文習武,坊間的那些蔓延雜說,應該是真的。看大公子呼吸倏阻間,不是氣實寥廓,反而氣息縝緘,風雨如晦。
這就露了圭角,是已經邁進武夫的那道品秩,可以進入他們夢寐以求的《蠹虱耒》。大公子進入王朝的《褰侯耒》希望不大,二公子衛戍是有可能的。至於文官的《板蕩箴》,日後不見的攘詬,再加上天睞璧人的榜首,也是一樁美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