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弼歎息道:“杜夷甫說的對,將士就要雨淋白骨,黃沙守屍,留一個千載心在。自己是沒希望進入《褰侯耒》了,可惜煙蒲又是女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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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王府苔深韋曲,戶牖檻曲縈紅,簷牙飛翠,淡煙流水畫屏。柳院燈疏,衛玠換到輕衫,纖塵不染。
晚霞散綺時,胥群王衛庸,沒有和衛玠多做贅述。鬢角霜殘的群王,離開時苦吝晦澀道:“乾坤水上萍,日月籠中鳥。”
淡月垂鉤,清邃園桂華流瓦,楸榆蓬艾參差。男子頭冠青幘,薄羅錦袍。衛戍舉目眺嶇,傾身聆聽波瀾,朝園內走去。
屋舍裏麵屏幃鏤檀鍥梓,床榻錦裀蓉簟,飾件物品良工堆砌。衛玠坐禪寂後,原本應該參勘心體,早晚一次,是寂糜山的修習功課,講究不致寸心挹損,像是一日三省。
禪分大小乘,他那個總是偷懶睡覺的,大光頭師傅,修習聞聲辟枝果的小乘禪。
今晚衛玠遇忙處偷閑,取出本致美於序,簡約乎篇的《樊渠》,如果他的小光頭師兄看見的話,一定會欣慰說上一句,師弟今日終於開竅了。
苔色沁深竹,衛戍恬淡清寧,娘親常叫自己學習,清夷淡泊,疏闊寡要的大哥。大娘早逝,他從未對續弦生下的弟妹有過偏頗,總是副細慢雕梁藻井,溫舒裁蒲的輕俊模樣。
麵對夫鴻而居,寂靜以處的大哥,衛戍聞馥鬱而悵然,抑製掉躁頓,輕聲說道:“大哥,最近娘總說我學業壅滯,小妹也笑話我。那典籍上的字我都認得,可連在一塊,就疏條枝葉,泛論纖悉的。大哥認為該怎麼辦呢?”
銅爐華燭增輝,衛玠回答道:“大哥以前喜歡和人,蘊藉慷慨清談,毫不塗飾轉成。現在演偈談元,回想起來,是繁而不珍,所以大哥思無定契,無法解答,隻能說些前人嘮叨夠的話。”
“典籍篇章雜遝,質文交加,知曉得多固然偏好,但浮慧者觀綺躍心,駢贅叢生,披文入情,才要沿波討源以專精。再說文情難鑒分辨,等到二弟年數增長,自然白日垂照,青眸寫形,不必著急。”衛戍又問道:“那時大哥說辭文履端在始,要設情位體;舉正在中,要酌事取類;最後的是什麼,我給忘了?”
衛玠淺笑道:“綰兒那次塗脂抹粉,不滿我說教她,把我這段摘錄的話,說成是亂彈琴。”
“最後是撮辭舉要,舒華布實。”
浮山煙靄,梧桐漏斷人靜。
女子閨幃鸞鏡麝奩,流韻綺靡,相較一般的閨閣,多了幾分書卷氣息。女子想到小時候他的魚睨懶腰,《點絳唇》上那個人肖像的“點畫青林”,嫣笑睡去。窗邊悄然出現的緊皺木偶,是呢喃中的那個“臭衛玠”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