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陌生靜雅的房間,讓星魂陷入了不安。
他開始努力的回憶昨日昏倒之前的事情,當時他帶著街邊的小巷裏,後來來了一隻想搶走他手裏唯一一個饅頭的狼犬,他記得自己當時把它給咬死了,然後……然後……他似乎還看見了一個人。
“呦,小子,醒了。”
突如其來一個聲音傳來,正好打斷了星魂的思緒,他心中一驚,立刻朝著房內四周掃視。
赫然掃到有一人正坐在一張烏椅上,一條腿搭在椅臂上,一隻手支著下顎,她的頭上,還戴著一頂鬥笠,鬥笠上撒著一張輕渺的白紗,掩住了那人的容貌,他披著一條白布披風,看不出身形,但聽方才的聲音來判斷,此人是一名女子。
星魂立馬提起了戒備,對那人冷冷道:“你是誰?”
那人笑道:“你是問名字?身份?還是現在我與你的關係?你是誰這個問題包含的提問太多了,你讓我回答哪個好呢?”
她聲音很好聽,清脆如鈴,宛轉悠揚。
方才屋內根本空無一人,而星魂竟沒有看到她是何時進來的房間。
星魂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人的武功,很高。星魂摸了摸袖口的一個小袋,裏頭有一根鐵針。他盯著椅上女子,眼神如霜月冰刀,道:“這是什麼地方?”
女子散懶的回答道:“看不出來嗎?客棧呀,上好的客房呢,花了我不少銀兩。”
星魂又問道:“你……是要殺我還是……”
“哈哈哈哈。”星魂的話未說完,那人便突兀的笑了起來,星魂不知何意,冷著眼看她,抿緊了唇。
她的笑聲仿若珠落玉盤,使人頓挫抑揚,洋洋盈耳。
“小子,若我要殺你,你認為,你還能在熱被窩裏舒舒服服睡上一夜?”
頓覺一陣清風拂過,星魂一眨眼,烏椅上的人,不見了。
還來不及等他驚疑,脖上陡然感受到一股寒森的溫度,此時,正緊緊的貼著他的肌膚,冰的幾乎快要侵入他的五髒
六腑,星魂窒住呼吸,恐懼自心底蔓延。
然後,他聽見那好聽的聲音:“就像,這樣?”
她是打算嚇嚇他的。
這個孩子一臉警惕的模樣著實有趣,不知麵對這樣的生死威脅時,他的表情會不會更加有趣。
可他卻沉默了一陣,然後漠然的掃了一眼我架在他脖子上的莫華劍,平靜道:“你不會殺我。”
“哦?”她饒有興趣。
“你的戲演的一點也不好,你方才也說過,你如若要殺我,我便也不會安穩的睡這一夜了。”星魂的聲音還帶著孩童特有的稚嫩,卻又夾雜著冷靜與肯定,他很肯定,糜笙不會殺他。糜笙轉了轉手中的莫華劍,銀色的反光照在星魂的眼眸上,刺激得他眯起了眼。玩味笑道:“但我現在又想殺你了可怎麼辦?”
星魂道:“那還不開動手?”
糜笙的眼裏笑意加深,眼裏的讚賞是他看不見的,小小年紀,便能如此,她果真沒有看錯人。收了劍,站起身,抱著臂靠在床邊,道:“對,我不會殺你,我還想收下你,傳授你我師父傳給我的技藝。”
星魂聞言,難以置信我這一句開門見山的話,問道:“為何是我?”
“因為你想活下來,你和我,很像。”
她的回答簡單直白,卻絕對的刺入了星魂的內心。
無父無母的孤兒,獨自一人遊蕩在人心險惡的世界。
渾身是傷,在這寒冰三尺的無情帝國裏不知默默生存了多久,卻也沒有被活活餓死凍死,他在拚命的活著。一個區區十歲的孩子,無武功,無幫手,無內力,無金銀錢財,竟也能靠著一人殺死一隻狼犬,毫不心軟的,狠心絕冽的,殺死!
星魂的眼神身體,無處不喧囂著,呐喊著,他要活下去!果然是說對了他心中所願,星魂的眸光閃了閃,隨即又問道:“我憑什麼相信你?你我之間不過是素未謀麵的關係。”糜笙笑了笑,並不多言,而是道:“正午時分,我會離開客棧,你不信我,你也可以走,我從不會為難別人,若是信我,我離開之即,跟上來吧。”
說完,她便轉身走出了房門。
她最愛的便是打賭,遨遊在運籌帷幄之間,搖晃在輸與贏的驚險裏,我從來都勝券在握。
這一次,我也不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