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燕心緒不寧,回宮後又和風螢起了一翻爭執,無知的妹妹不惜以身體健康來換取美麗容顏,一味地堅持服用凝肌丸,如此冥頑不靈,實在是為她的任性擔心,心情無法平靜之下,滿懷心事的來到池畔。豈料,同樣失眠的彩蝶也散步到了附近。

曾經相親相愛的姐妹花,如今卻反目成仇,近二十年的姐妹情不複存在,兩人冤家路窄,在此狹道相逢,雖然意外會在深夜相遇,可心結仍在,不願與對方說話,不願再有交集,本來都想裝作視而不見,擦身而過之際,倒是風燕忍不住回頭,問道:“你不是要阻止我成為皇後嗎?”

彩蝶聽聞她出聲,停下了離去的腳步:“那又如何?”

風燕柳腰輕擺,漫步走回到她麵前,“既然如此,為何一直借香葉代為侍寢?香葉受傷之後,又一直說自己不舒服,白白放棄討好皇上的機會!”片刻都等不來她的回應,風燕輕笑一聲,其實早已看出她的心思,道:“你還是要為飛鴻保留清白之軀?”

彩蝶回以冷笑,並不示弱給她看,“你管好自己吧,就算我不出手,跟你爭寵的人也多的是,要置你於死地的人也數不勝數!你選擇走的路,充滿荊棘,無需我多踩一腳,我也不忍心多踩一腳。不論你能不能如願登上皇後寶座,但願你能每晚含笑安睡,一個噩夢也不做!”

這段時間,風燕確實做了很多違背良心的缺德事,耍了手段也害了人,此時霧濃風冷,又被她一針見血說中痛處,啞住聲反駁不出。

彩蝶輕蔑地看她一眼,便施施然步去,再無猶豫。隻剩風燕呆立在晚風中,想起和飛鴻之間的未知,和彩蝶之間的反目,越來越恍惚,好像這一生,太過漫長了,而她一直在做錯的選擇,錯的路,可這條路越走越遠,無法回到起點,她隻能越來越身不由己…

那夜和彩蝶針鋒相對後,蔡景入宮來找她,要與她商量對策,她道出丹靈所說的要求後,蔡景沉吟片刻,便有了主張,複而讓她幫忙勸飛鴻答應南詔皇帝的條件,娶丹靈為妻,複位後封她為後,風燕自是不願意,要把自己心愛的男人親手送到別的女人身邊,她沒這麼大的胸懷,可蔡景一再請求她,讓她以大局為重。

於是有了這一刻,她深夜來邀飛鴻上山看日出,兩人正緩緩踱步上山,來到山頭時,太陽還未出來,四下光線晦暗,空氣中有冰涼冷意。

風燕抬眸遠望,魚肚白中隻隱約見山川的大概輪廓,天地萬物都呈渾沌不明的景象,正如風燕此刻的心情。

飛鴻偏過頭來看她,也感覺到她約自己此行,並非隻是單純地尋浪漫而已,可她一路上沉默,隻是偶爾發出幾聲輕不可聞的歎息,倒是自己忍不住問出聲來:“你來這一趟,一定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

風燕一路上想的話都在舌間徘徊,不知怎麼開口,正好飛鴻主動問起,痛下決定道:“…丹靈公主跟我說了,南詔出兵,隻有一個條件!”

他大吃一驚,停住腳跟,用古怪的眼光定定看住她,遲疑道:“什麼條件?”

風燕若無其事地走著,似是無意的撥動身旁的繁花枝葉,平靜道:“南詔國王要你娶丹靈為妻!讓丹靈將來當上大唐皇後,南詔才肯出兵!”

飛鴻先是一愣,而後臉色聚變,帶著明顯的責怪,“這件事,怎麼由你來跟我說?”

風燕腳步仍是不停,無視他的質疑,說出冷酷無情的語言,幻化成利刃,向他發出:“沒有誰,可以比我說得更加決絕,可以讓你痛下決心!”

飛鴻隻見她臉色冷靜,卻不知她內心如被針刺,他不敢相信風燕這麼輕易就把自己推到另一個女人身旁,做別人的夫君,喃喃道:“你要我答應她?”

聽得他質問,終於停住腳步,與他麵麵相對,冷硬中帶著強勢,道:“你不能不答應!沒有南詔的兵力,奪位之事必敗無疑!”

飛鴻見不得她義正言辭,激動中額頭的青筋根根暴起,道:“我為了你,才去搶奪我根本就不想要的皇位!為了成功,你竟然不惜犧牲我們的感情!?”

風燕聽他深情的直白,心中有喜,可亦更痛苦,自嘲笑道:“你覺得我犧牲你,但我覺得是我為你而犧牲!我為了你的千秋大業,寧願犧牲我夢寐以求的皇後寶座,你還要怪我嗎?”

麵對她突如其來的質問,飛鴻啞住了,是的,風燕她自私又貪圖虛榮名利,可為了助他大業,放棄了唾手可得的高位。

他沉思之際,風燕理好外泄的情緒,將理智拾起,道:“你可以不顧你的性命,但你的養父、蔡將軍,還有千千萬萬擁護你起義的人,他們的生死,與這次起義的成敗,緊緊聯係在一起,你背負了太多太多,你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