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鴻無言以對,他明白風燕的犧牲,也明白自己責任重大,這已經不僅僅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更是關乎天下蒼生的安危,容不得他們再為兒女私情,而踟躕猶豫,該是果斷行動的時候,兩人望向天際盡頭,天與地連成一線,仿佛伸手即可觸碰,心中皆有惆悵遺憾。

沉默中,太陽靜靜出現,悄悄發出金色的光芒,一線曙光漸漸鋪展,直至金光燦爛,如此良辰美景,二人心中卻是唱起了訣別的晚歌,有情人,相知不相相守,相愛卻相離。

在這一片漫天光景中,陽光藍在他精致的臉上,俊得像天上仙人,可他一聲歎息,終於打破了平靜,“你要我娶她,我答應,如果這真是你想要的…”

風燕無言,丹蔻長指陷入掌心,疼痛隱隱從深處傳來,她忍住淚意,狠下心腸,呆呆看著那輪太陽,再沒望向飛鴻,他知道談話到此為止,隻好悄然離去,風燕知道他的動靜,想攔住離去的他,最後卻放任他頭也不回地走,離自己越來越遠,用力的吸一口氣,隻有迎著溫柔的萬丈晨光,暗暗流下一滴美人淚…

而這一場傷離別,被躲在樹後的玉真,看得一清二楚,從風燕與風蝶在宮中不期而遇開始,她就一直暗暗跟蹤風燕,果然,一整夜的功夫沒有白費,此刻的她露出勝利的絕美笑容,因為她已經找到置風燕於死地的證據,怎能不歡不樂?

由於藏珍庫那件突發的意外,田宗身為祭品的負責人,不得不向太後稟報,“藏珍庫火災,所有被娘娘選作祭品的先皇遺物,已經附諸一炬!”

太後緊張地問道:“一件也不留?”

田宗沉痛惋惜,並作出低頭作揖請罪之狀,道:“一件不留,請娘娘降罪。”

太後頓時陀下了筆直的腰身,遺憾痛心道:“就算你田大人人頭落地,也換不回這麼多先皇遺物呀!可惜…莫非是先皇示意,不許哀家將遺物選作祭品?難道是哀家的錯?”言語之間,還輕按額際,十分苦惱自責的樣子。

田宗這時才敢抬眼,看到她這副樣子,又不禁勸解道:“娘娘請保重身子,鳳體要緊。”

太後撫住起伏的胸口,稍微緩過時,才歎氣道:“你就另覓珍品代替吧,哀家頭又開始疼了,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田宗見她給機會自己,此時又身體不適,道:“微臣定當著力辦理,將功補過。”

待田宗走遠後,太後頓時頭也不痛了,精神爽利了,而旁邊一直繃緊臉容的潘媽媽也展露笑意,道:“恭喜娘娘終於解除心結!”

太後將安放在膝前的雙手抬起,潘媽媽立馬上來扶她扶起,她道:“哀家大費周章,就是要讓皇上下旨取出先皇遺物,移放到藏珍庫。那東西放到了藏珍庫,一切就好辦了。”

潘媽媽跟在她身側,點頭道:“奴婢還以為娘娘打算等到祭祀之時,才當眾將遺物燒掉。”

她慢步輕聲道:“夜長夢多,當然越早毀掉越好…隻不過,哀家還未下令放火,火倒是自己燒起來了!”至於這火怎麼會自己燒起來,她也有疑惑,幸好是正合她意,也不多追究,隻當連天都幫她。

倒是潘媽媽聽到時也意外,隨便又轉念一笑,奉承道:“這分明是天意,讓太後娘娘從此安枕無憂!”

太後是老謀深算之人,眼前的憂患仍然存在,她晦暗地道:“威脅是少了,說到安枕無憂,還差一點點…”說到這關鍵之處,正好見晁庸和孟公公二人應她的召見而來,更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

晁庸與孟公公給太後行禮後,她便直入主題道:“密詔已經銷毀,下一步,就是如何除去靖王這心腹大患。”

晁庸對靖五的顧忌不少,畢竟他建樹不少,又對國家有功,道:“靖王到底是先皇血脈,自南詔和談以後,朝野擁戴更不在少數,冒然出手,恐怕會擊起公憤。”

太後不怕這些,成竹在胸道:“如果他理虧在先,就不怕朝野非議了!”

晁庸一時未明她所指為何,疑問道:“理虧在先?”

而在後宮滾打數十年的孟公公早成了人精,算計人更是一流好手,這時猜度道:“難道靖王有把柄落在娘娘手裏?”

太後與潘媽媽相視而笑,道:“多虧得一個傻孩子,她給了我們一個最好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