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金浪連接的地平線上,天還是一望無際地藍,由卷起的沙塵帶來的幹燥空氣中傳遞著類似SI亡的訊息,臨近的飛禽快速劃過一座又一座的沙丘,尋找著短暫的棲息之地,高大的光棍樹孤零零地矗立在沙坡之上,寂寞地遙望著遠方。那是距離地中海幾千英裏遠的黃沙的國度,也是一切災難的開始。原本應該進入連綿雨季的季節然在這廣袤的沙漠地區卻不見半點雨水的影子,大地失去了滋潤的土壤,留下的惟有隨處可見的枯萎生命,而沙漠民族的牧人一年中最易患上呼吸道疾病的時刻也緊跟著到來了。
駐紮在培瑪荷綠洲附近的一個獨立帳篷內時不時地可以聽到從裏麵傳出斷斷續續的猛咳聲,急促並行著劇烈,沙啞的嗓音中依稀還聽得出那是個女人的聲音。
“媽媽!水來了!”一個十來歲左右的白淨男孩手端一壺剛打好的水,輕輕拉開了帳篷外的羅布。小心翼翼地將壺中珍貴的水倒入銀製的茶杯中後,男孩一手扶起病床上的母親,一手細心地把水杯湊到她的嘴唇邊上。
“咳咳——咳——咕嚕——咕嚕——”喝了兩口兒子打來的井水後,奈尼泊菲感覺好了許多,咳嗽的症狀也略有緩解。
“媽媽!你肚子是不是餓了?我去幫你拿點吃的來。”邊拍著母親的背幫她順氣,男孩不忘體貼地噓寒問暖。
“不用了,阿拿!媽媽——不餓,咳——你還是——早點回去步耶——那裏吧!”用蒼白嬴瘦的手摸著兒子的臉頰,奈尼泊菲強打起精神,給了兒子一個“放心”的微笑。對於這個唯一的小兒子,奈尼泊菲一直有著深深的愧疚與自責。因為她,所以,阿拿不能像同齡的孩子一樣擁有快樂無憂的童年,也無法獲得父母的關愛;也因為她,所以,才不滿十歲的他早早地就要背負起他這個年紀不應該承擔的沉重人生,帶著“SI生子”的標簽,一輩子活在“野ZHONG”的陰影之下。倘若一個無辜的孩子從出生那刻起,就注定了永遠不能同正常家庭的孩子一樣光明正大地喊自己的父親,那是何其悲哀的一件事情。本該給予他更多的母愛以補全他缺失的父愛,然而,在阿拿最需要她的時候,她竟得了這要命的不治之症,非但不能盡她為人母的責任,反到是要拜托年幼的兒子來照顧她這個形同廢物的母親。別的孩子還在父母懷裏撒嬌的時候,她那可憐的阿拿卻連個可以撒嬌的對象都沒有。病重之人總能多少感應到距離死神還有多遠,正因為清楚她的身子撐不了多久,她便更不願兒子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她這個活SI人身上。
“媽媽!時間還早,就讓阿拿再多待一會兒吧!”假如不是母親堅持要他住到步耶那裏去專心學習經文,他本是不該離開母親的。母親的身體一直就不好,從他有記憶開始,常常可以看到她那張憔悴的臉龐仿佛被什麼心魔給困住了一樣總表現地那麼鬱鬱寡歡,虛弱的身體始終也沒有因為他的祈禱而一天天強壯起來。這兩年來,不管請了多少醫生,用了多少藥皆不見成效。眼睜睜地看著她的狀況一天天地惡化,說實話,他無時無刻不活在害怕之中。雖然暗地裏早就給自己打了記預防針,告訴自己母親絕對不是長壽的命,但是,像現在這般突然染上嚴重風寒,病毒急速擴散,還是讓人有些措手不及,難以應付。短短幾日間,來來往往多少醫生,每每也隻是搖搖頭,素手無策地走人,叫人看了心裏極度地涼。前麵兩天陪夜到晚上就會聽到她咳地特別厲害,有時甚至還會吐血,的確把他嚇得夠嗆。
“媽媽知道你——懂事,但是,你不能為此——荒廢了功課!”即使兒子不說,她也知道他為她吃了很多苦頭。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這麼個機會,步耶終於肯點頭同意收阿拿做徒弟了,她這作母親的是真的不想再拖累孩子了。
“媽媽!你放心!步耶教我的東西,我一直都有很努力地學。前兩天步耶還說我進步很快,再過一陣子就可以帶我進宮了。”對著母親,小阿拿莫自豪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