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林寶始終心裏不安,清晨一起便冒雨出門去尋別的人家,豈料一直走了5裏多地才終於走了這陰森的林子。
出了林子便有一條大路。傍著林子還有三、五戶人家,其中一戶門前擺著個茶攤,一位老婆婆木然坐在攤前。
林寶奔過去,擼了擼身上的雨水,便打趣道,“老婆婆,這麼下雨,你擺茶攤給誰喝?”
老婆婆聽見人聲才醒過來,回道,“反正閑著無事,也許就有路人口渴了呢?”
林寶正思慮著怎麼開口打探林中鬼屋的事,老婆婆卻先問起林寶來,“我見你似乎是從林子裏出來的,你怎麼跑到哪裏去了?”
老婆婆神色嚴厲,仿佛是在責怪胡亂玩耍的孫兒。
林寶心裏疑懼更深,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林子是不是有什麼古怪?”
“當然古怪了,這個林子我們村人從不進去,裏麵有個很大鬼宅,據說住著女鬼,會迷惑青年男子,吸他們的精氣。你這樣俊俏的小兄弟,要是被女鬼撞見了,肯定沒活路了。”老婆婆說得很是慎重。
林寶心裏七上八下,眼前仿佛立時浮現林少卿被吸了精氣形容枯槁、慢慢委地死去的情形。
林寶不由驚叫一聲,轉身飛奔欲去救林少卿。
一候林寶進了林子,那老婆婆卻仿佛突然沒了龍鍾之態,臉上神情詭異莫名。
確定林寶不會再返回後,老婆婆立起身,隨手一揮,那大路、那三五戶人家、那茶攤,甚至那老婆婆自己,忽然消失不見。
林寶自然不知身後這一切變故,一門心思隻顧狂奔,一直奔到心都幾欲跳出胸膛。
總算奔回了大宅,眼見林少卿還好端端地立在當地,總算放下了心。
可是,林少卿卻對林寶的勸戒充耳不聞。
看著哭哭啼啼的林寶,林少卿隻得勸慰,“你別去聽那些愚昧村人的胡言亂語,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林寶哽咽著,“少爺不想讓我亂說話,那我就當自己是啞巴吧。”嘴上如是說,林寶心裏卻有了計較,少爺此時怕已被女鬼迷惑了,自己總得找個時機揭破女鬼的真麵目。
胡小姐忽然又從內堂轉出,仿佛已經過千般計較,隻等林少卿一個決斷,“假如我不是鬼,你願意為我留幾日麼?很久沒有人陪我說話了!”語聲落寞。
林少卿沒有猶豫,點了點頭。
胡小姐忽然伸過手來拉住了林少卿的手,林少卿隻覺觸手處溫暖幹燥,仿佛秋天的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
林少卿不由微笑了,柔聲道,“我早知道你是人,不然早趕路去了。”說著慢慢反握住胡小姐的手。
胡小姐卻馬上動了氣,“休再提趕路的事,在一日便不許提一日,那日你一定要走,也別跟我道再見,省得我傷神。”
兩人相視微笑,仿佛失散多年的情侶再次聚首,說不出的甜蜜溫馨。隻覺人生再無期盼,便如這般天長地久就好。
林寶站在旁邊,兩股戰戰,拚命忍著不說話。
胡小姐卻忽然起了羞色,從林少卿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低聲道,“我腳傷新愈,不能久立,容我先告退了。”
林少卿緩緩點頭,慢慢看著胡小姐退入內堂。
屋子仿佛也因胡小姐的離開而暗淡了下來,一室的光輝忽然不見。
林寶終於熬到了說話的時間,語氣慌張,“那個胡小姐,一開始蒼白得像鬼一樣,怎麼一下子紅潤得跟人一樣了?少爺,你該不會被她吸了精氣去了吧?還有,那小姐姓胡,會不會是狐狸精?都說狐狸精都是姓胡的。”
林少卿白了林寶一眼,揚聲道,“這裏用不著你了,你走吧,愛上哪裏去就上哪裏去,要銀子的話我給你。”
林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少爺,千萬別趕我走,我不能放著少爺不救,就算少爺真的打算死在這裏,我還要留著給少爺收屍呢!”
林少卿啼笑皆非,“也罷,你留就留吧,隻是別再來我麵前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