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的白人都走了之後,隼眼在一種難以遏製的力量驅動下,又奔向那個他放心不下的地方,而且趕上了最後看一眼安卡斯。這時候,特拉華人已經為安卡斯穿上了獸皮外套,但看到隼眼來了,他們還是把外套解開,讓這位堅強的森林居民再留戀地看上幾眼。最後,他們又把安卡斯包了起來,永遠不再打開了。這之後,和為科拉送葬的行列一樣的隊伍走了過來,整個部落的人都來到這位酋長的臨時墓地,說這是臨時墓地是因為將來有一天他的骨殖要安放在自己人的墓地裏。
人們的感情是相同的,動作也是整齊劃一的。剛才科拉墓前那肅穆的氣氛、人們悲痛的神色以及對死者親屬所表示出來的同情又在安卡斯的墓前再現了。屍體放在內棺裏,免得被弄髒。屍體呈臥式,頭朝太陽,身邊還放著打仗和打獵時用的武器,武器是為了讓他在最後征途上使用而準備的。棺材上有個開口,這是為了讓他的靈魂和軀體在必要時得以溝通。這個墓是他們以土著所特有的智慧精心構建的,能夠很好地防範野獸的破壞。需要體力的這部分儀式結束了,於是便轉到了精神方麵。
秦加茨固再一次成了被注意的焦點。直到現在,他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人們盼望他這個著名的酋長在這個重要的場合能說幾句什麼安慰安慰大夥兒,或者給大家指點指點。這位很有自製力的嚴肅酋長看出了眾人的願望,於是便把埋在罩袍裏的頭抬了起來,堅定地看了看四周的人們,緊閉的雙唇分開了,持續了這麼久的葬禮上,人們第一次清楚地聽到了他的聲音。
“我的兄弟們,你們為什麼要悲傷呢?”他看了看周圍這些情緒低落的戰士說道。“我的姑娘們,你們為什麼要哭泣呢?是為了一個戰士奔向那幸福的獵場,還是為一個酋長結束了他的輝煌歲月?他生前是個好人,盡職盡責,英勇無畏,誰能否認這一點呢?馬尼托需要這樣的戰士,把他召走了。作為安卡斯的父親和他的送葬人我不過是為白人指路的一棵鬆樹。我的部族已經離開了鹽湖兩岸,離開了特拉華人的山地,但誰能夠說他們的大蛇已經喪失了他的智慧呢?我很孤獨……”
“不,不是這樣。”隼眼喊了起來。他一直在以熱切的目光注視著秦加茨固那嚴峻的麵容。他雖然還在努力地克製著感情,但這會兒卻快支撐不住了。“不,大酋長你並不孤獨。上帝雖然給了我們不同的膚色,但也讓我們走在同一條路上。我沒有親人,也可以說,像你一樣沒有自己的追隨者。他是你的兒子,天生的紅人,所以你們的血緣更接近,但如果我竟然把曾經和自己並肩戰鬥、共同生活的人忘記了,那就讓創造了我們大家、給我們以不同的膚色和才幹的主把我也忘掉吧!這個年輕人隻是暫時離開了我們,大酋長,你並不孤獨。”
秦加茨固緊緊地握住隼眼滿懷熱情伸過來的手,他們的腳邊就是剛剛合攏的新墳。兩個剛毅勇敢的森林居民低下了頭,熱烈地握著手,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了下來,雨點般地灑在了安卡斯的墳上。看著這兩個在這片土地上最富盛名的戰士爆發出這樣熱烈的情感,在場的人都沉浸在一片寂靜之中。就在這時,塔麥南提高了嗓門兒,讓大家散去。
“行了,走吧,萊納佩的兒女們,馬尼托的怒火還未熄滅,塔麥南為什麼還要呆在這兒呢?白臉人是這個世界的主人,紅種人的時代還沒有重新出現。我活的太久了。太陽升起的時候,我看到烏納米的子孫幸福而強壯,可是,黑夜還沒有到來,又看到了莫希幹這個充滿智慧的部族的最後一個戰士倒在了戰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