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那件事在我心中留下的巨大陰影,尚未完全消除,我甚至一看到穿警服的人就心驚肉跳。”鍾同用他低沉的男中音說道,嗓子明顯有些哽咽。
聽完故事,單純的李向澤情緒激動地說:“真是荒唐!騙子橫行,拿納稅人的錢、給納稅人提供安全保護的警察居然助紂為虐,未免也太離譜了吧?”鍾同隨聲附和:“就是呀。球西警察隻保護球西人的利益,他們搞地方保護主義,完全不分正義與邪惡,所以我才想到向媒體投訴。”
當李向澤將鍾同的情況向伊主編反映並提出到球西縣采訪的要求後,伊彪說:“我同意你到球西縣采訪。記住,一定注意要多方聽取意見,廣泛采集材料,以免偏聽偏信。”
最後一句話,伊彪幾乎是一字一頓。
球西縣與遊興市雖然在同一省份,但一個在西南,一個在東北,中間隔著省會長江市。李向澤經過7個多小時的長途跋涉,等到達球西縣城時,已是黃昏時分。當天采訪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李向澤找了一家便宜的旅館住了下來。俗話說得好:一分錢一分貨,便宜難得有好貨。這家住一宿隻要30元的旅館,不僅沒有相應的洗漱用具,而且連個馬桶也沒有,要方便還得用走廊盡頭的公共廁所。李向澤本來是個愛幹淨的人,冬天幾乎都是天天洗澡,更何況是炎炎夏季?但這裏的水實在混濁得很,李向澤怕洗了會得病,索性連洗手洗腳這些基本程序也免了,和衣而睡。
“管它呢,又不是去相親!要這麼幹淨幹什麼?”李向澤這樣想著,慢慢進入夢鄉。
次日,李向澤找到了球西縣公安局。公安局大門的值班人員是個50歲左右的警察。他看了看李向澤遞給他的證件,問他有什麼事?李向澤表明了來意,這位警察告訴他找張副局長。李向澤隨後來到張副局長的辦公室。
張副局長國字臉,40出頭,眉宇間英氣逼人,一看就是軍人出身。
李向澤開門見山:
“張局長,您好!我是為鍾同一案而來的。您能否介紹一下這方麵的情況?”
“鍾同一案早就結了啊?”張副局長說。
“可鍾同卻對結案的方式不滿意,尤其是對貴局的處理方法。”李向澤想,已經見著了主要當事人之一,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
“是嗎?這可能要問一問具體負責此案的童隊長。”張副局長說。
隨即,他撥通了童隊長的電話:
“喂,小童,這裏有個記者,想了解一下鍾同案子的情況,你給他介紹一下。”
李向澤知道童隊長肯定在問“他們來了多少人”,因為張副局長接著回了一句話:“就一個人,是個年輕小夥子。好的,那我讓他過來。”
童隊長虎背熊腰,滿臉絡腮胡子,粗門大嗓。“難怪鍾同至今心有餘悸。”李向澤心裏想。
“鍾同的案子不是結了麼,你是想了解哪方麵的情況?”童隊長問。
“鍾同犯的是什麼事?”李向澤問。
“敲詐勒索啊。他給本縣的富商成希做籠子,騙了別人10萬塊錢,還把人家非法禁閉起來。成希逃了回來,他又帶人追上門來。我們是接到成希的報案之後,在半路上將他們堵住的。”童隊長說。
“你們打了鍾同沒有?”
“沒有,我們沒有打他。這小子,早知道他要反過來咬我們一口,當初真該狠狠揍他一頓!”童隊長氣咻咻地說。
“可鍾同卻告訴我,他被成希騙了。”
“嘿嘿!”童隊長發出一聲複雜的笑聲,“賊喊捉賊的情況我們見得多了,騙騙剛出道的毛頭小子還差不多,想在我們麵前打馬虎眼,他還嫩了點。實話說吧,我們這裏都是有案卷筆錄的,而且,我們還與遊興市公安局發了協查通報,他們反饋的情況與我們掌握的基本上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