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你知道嗎?見到你的第一天,我就被你吸引住了。你身上有一種常人難以具備的氣質,有一絲憂鬱,有一點頑強,有幾分狡黠,還有一些笨拙。這種氣質說不清,道不明,以我的文字水平,還真的難以準確地加以表述。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喜歡。
還記得我們采訪老汪的情形嗎?當那個可憐的老人細數晚年的種種不幸之時,我看見你的眼裏閃動著晶瑩的淚光,那是一種感情的自然流露,偽裝不來的。那一刻,我被你的善良所感動。
還記得我們與潘虎全第一次吃飯嗎?你不聲不響地提前將單子給買了,目的就是為了避免在采訪的過程中受到掣肘。因為大家都知道“拿人手軟,吃人嘴軟”的道理。你既不想手軟,也不想嘴軟,當然不能夠吃別人的東西。
還記得你遭遇電話恐嚇之後態度嗎?是那麼地泰然自若,氣定神閑,大有慷慨赴難的凜然正氣。我當然不希望你玩那些“舍身取義”的遊戲,那很愚蠢,是莽夫所為,但我真的非常欣賞你的勇氣。
你第二次來到大漠的時候,沒有提前通知我,讓我好傷心好傷心,我以為你不肯接受我呢。可是,後來我明白了,你是怕我受到牽連。這是你在被皮順東的人軟禁之後,我悟出來的道理。
在長江市的那段時間裏,是我一生中最快樂、最幸福的日子。我和你一起商定稿件的標題,一起搭建文章的框架,一起動手寫作。有時候,為一句話究竟怎麼表達好一些而爭得麵紅耳赤。那種感覺是幸福的、甜蜜的,它曾在我童年裏出現過。有什麼比童年的記憶更值得回味、保留的呢?
澤,我沒有想到你居然還會寫詩的,“險峰之巔鎖奇情,無冕雙俊結同心。凡鐵能堪風雨蝕,廬山美景可作證。”你知道嗎?一貫矜持的我,真想摟住你狂吻。可是山頂上的人太多了,大家摩肩接踵的,我最終還是放棄了這一念頭。當時我有一點點恨你,恨你為什麼不主動一些,就曉得咬文嚼字,一幅迂腐窮酸樣。
澤,如果說我原本愛上的是你的正直有為、鋼柔兼備的話,那麼,你後來的懦弱、妥協、蛻變,讓我對你由不滿到失望,直至徹底絕望。
當賴天厚壓著稿件不發,而且不給一個合適理由的時候,我就感覺到這個人有問題,其後發生的一係列事情也證實了我的判斷。可是,你居然會對這樣的人抱有幻想,希望他會良心發現。後來,他利用公司洗錢的事被我調查出來了,這個時候,你沒有選擇揭發,或者遠離,而是做了一件愚蠢之極的事情:效仿賴天厚,敲詐皮順東。你想過沒有?你這樣做與賴天厚還有何區別?你一生堅守的信念為何如此不堪一擊?
有時候,正邪隻在一念之間。麵對邪惡,你沒有選擇打擊,甚至沒有選擇逃避,卻選擇了一條我最不願意接受的道路:與狼為伴,與虎為友,同流合汙,自甘墮落。我幾次三番苦口婆心地勸你,你有將我的話聽進去片言隻語嗎?你有體會過我絕望的感受嗎?
那天我跟你講的夢境,是真的。我真的害怕你被別人陷害,害怕你遭遇不測。你知道嗎?自從你說要實施你的計劃之後,我就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的,半夜裏經常被噩夢驚醒,然後發現枕巾濕了好大一片……回到大漠之後,爸媽問我怎麼了,為什麼變成了一個熊貓眼?為什麼瘦得下巴都變尖了,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我撒謊說黑眼圈是看通宵電影的結果,而變瘦則純粹是長江市那些不對胃口的食物惹的禍。我多麼希望能夠和你在一起,仗筆走天下,遊曆五洲四海,盡覽湖光山色嗬。可是,如今,這一夢想已經成為一種奢望。我知道,從你實施計劃的那一刻起,我們的緣份也就到頭了。
請多珍重!
琴
“到了向素琴說明真相的時候了,但願現在還來得及!”想到此,李向澤拿起電話,撥通了美國駐中國(長江市)領事館的電話:“您好!請問到美國的簽證如何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