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小蠻(1 / 3)

“你們是何人,竟敢在這文淵院前如此嬉鬧!”說時,張鶴年眼中忽地閃過一抹精光,心中不由閃過幾分念頭:“哼,就看這兩人可知道好歹了!若是當真不懂……哼!”

“嬉鬧?”譚縱臉上一愣,心中頓有所悟,連忙鬆開徐駿,又速度整理了這身已然褶皺多多的儒衫,這才躬身接話道:“大人且息怒,童生本是餘杭人士,因與這南京府徐駿徐文長相熟,適才聽聞他得中解元,一時喜不自禁,失了學子本分,還望大人見諒。”

譚縱說完,又連忙一拉身邊的徐駿。

“是極,是極。我與譚縱本是好友,平日裏說笑慣了的。適才喜不自禁,一時不察,冒犯了大人,還望大人寬恕。”說完,徐駿也是一躬身,便算是與譚縱把這口供對上了。

“哦,此話當真!”見兩人聽出了自己言中之意,張鶴年也不禁為兩人急智感歎一聲“新人可謂”。又轉過身去,對那三位皂吏道:“三位,你等覺得如何?”

本著多一事莫如少一事的原則,三位監察自然也不會無事生非,何況這等情況,自高祖皇帝頒下特旨後已不少見,曆年多有發生,因此也是睜一眼閉一眼。更何況,當事人之一還是今年南京府的解元,雖說日後不定能中狀元,可一個進士出身想必是跑不掉的——這等人能不得罪自然還是不得罪的好。

三人出身相同,互相對視一眼,已然明了各自想法。打頭這人也不說話,隻是擺了擺手,顯示毫無意見。

監察不說話這也是當年太祖皇帝訂下的規矩:如非必要,身負監察之責的官員,在監察之時是不得開口的。這一條規矩本是源自軍中監軍一職的慣例,建國後卻是延用到了監察一府內。

見三人並無處置的意思,張鶴年轉過來對著徐譚二人微微一笑,隨後又收斂顏色佯怒道:“哼,今次算你等幸運,三位監察大人並不追究。既如此,徐文長可留下以待入院,你這童生若非亞元就且退下吧。”

張鶴年那一放即收的笑意卻是被譚縱收入眼裏,心知乃是這人有意賣自己一個人情,自己雖說毫不擔心前途,可這時卻也是不得不收下。隻是譚縱心裏還揣著一樁大事,哪會這般容易退下,連忙又開口道:“謝過大人。隻是,童生鬥膽問一句,今年的亞元不知是誰?”

“哦?”見譚縱竟然敢問,張鶴年臉上閃過一絲奇怪顏色,卻是覺得身前這童生頗有些意思,一時間頓時對譚縱高看了三分,甚至覺得此人若是步入官場,隻怕日後前途比那解元徐駿徐文長還要好上許多。

心裏有了心思,張鶴年也不再多話,隻是拿眼掃了一掃手中皇榜,卻見著那亞元後麵果然跟著餘杭二字,又見著後麵連著譚縱譚夢花的名號,心裏頓時一陣恍然:眼前這人果然便是今年南京府的亞元了!

隨後又想到兩人考卷,若非這譚縱時文稍遜,隻怕這解元之位便要易主。而幾位閱卷考官閑聊時也曾說過,僅憑這譚縱數理一科的造詣,即便年紀輕輕,怕也是夠去工、戶二部謀個文案的差事了。

心思百轉,張鶴年麵色卻是不變,也不多話更不寒暄,仍然是端著嗓子,如同先前唱名時一般模樣念道:“亞元,餘杭譚縱譚夢花!”

“謝大人。”譚縱心裏一笑,卻是覺得心裏的這樁大事終於了了,也算自己考了三天試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

想到這裏,譚縱心裏又笑:“進考場前還擔心個要死,畢竟自己雖然熟讀古文,對那些文言文也算是熟悉,可傳說中科舉的八股卻是沒見過的。可哪想到拿到試卷才發現不是那麼回事!嘿,最後一道題是什麼來著?雞兔同籠?這好像是初中知識吧”

“哦,果然是你麼?”張鶴年心裏雖說早已認定,可卻不得不作出一副啞然神色。

見及譚縱一副寵辱不驚的神色,張鶴年微一點頭,對著兩人道:“你二人現可入院以待,也可於晚間隨本院小吏進得院來。須知你二人考卷還需親自過目,以證無誤。”

這道驗審的程序原本就是固有的,譚縱雖然在這個世界才呆了幾天,可早已經從別人那裏聽過了,因此也不多話,隻是躬身禮了一禮,說了晚上再來。

譚縱的回答看似糊塗,實則也是曆年的規矩。

要知道中午到晚間的這段時間,是留著給閱卷考官還有隨行的監察人員休息的時間,甚至各府的知府大人的宴請估計也會擺在中午時分,因此這做學生的無論如何都不能不識抬舉,因此連忙一扯徐文長袖子,唱道:“恭送大人。”

那邊徐文長也是恍過神來,也唱道:“恭送大人。”

“你等且去吧,切記不可誤了時辰。”說罷,張鶴年一甩長袖,又與三位監察禮過,這才領著自己的兩位隨員回院裏去了。

隨著幾人離開,文淵院的大門再次關閉。可那門前圍著的一圈童生以及十幾位新晉的舉人卻是不願意走的。

有人大喊:“快揪著這吃油餅抹黃油的胖子,過了今天就報不了仇了,大夥切莫失了良機!”卻是終於發覺了自己身上也被人抹了油的。而旁邊也有人大喊:“快揪著那譚夢花,蘇大家隻怕還在秋月樓等著消息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