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
季阿遠和葉懷玉分別坐在石桌的兩側。
葉懷玉摸著那把玉笛,麵上沒什麼表情,“你猜的沒錯,我的確是流水村的人,而且,是流水村唯一活下來的人。”
季阿遠沉默不語。
葉懷玉看著院子,繼續說道,“我們村子很小,隻有二十三戶人,也因為小,所以各家都很熟悉,雖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
“我們一直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雖說條件差了些,但是我們過得很幸福也很知足。”
“直到那一天……”
葉懷玉眼中閃過一絲痛苦,“那一天,我跟以往一樣上山鍛煉,回來的時候……”
葉懷玉攥緊拳頭,他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他去山上鍛煉完後興衝衝回家時,整個村子的人居然全部都不見了,包括他的爹娘弟弟。
詭異地是,當他挨個去各家各戶找人時,有的家裏還擺放著熱騰騰的飯菜,有的灶台上還燒著熱水,有的鋤頭還放在田裏。
連他的家裏,院子裏曬著的衣服也還滴著水,像是剛掛上去一般,桌子上杯中的水也是熱氣騰騰的。
一切的一切,就好像突然間發生了什麼事,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離開了一樣。
“衣服行李的什麼都還在?”季阿遠聽到這兒,忍不住開口問道。
葉懷玉點頭,眼中苦澀,“都在,什麼都在,就是人沒了。”
季阿遠垂眸,掩住眸裏的神色。
如果她沒記錯,葉懷玉十歲的時候就到了京城,到現在已整整十年,葉懷玉直到現在才有所動作,應該是對當年的事有所眉目了。
季阿遠心裏略一思索,“幕後之人是朝廷裏的人?”
葉懷玉這下是真的有些驚訝了,盯著季阿遠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點頭,“是,是朝廷裏的人。”
那就對了,若不是朝廷裏的人,葉懷玉又怎麼可能招惹納蘭容。
季阿遠有一點想不通,“你怎麼就肯定納蘭容會幫你?”
葉懷玉聽見季阿遠直呼五王爺的名字時,眼底劃過一絲驚訝,季阿遠說完後他靜默了一會兒才答道,“我手裏有他需要的東西。”
納蘭容需要的東西?季阿遠茫然,她實在想不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納蘭容,還會需要什麼。
葉懷玉並沒有再接著往下說的意思,隻是看了看夜色,“天色不早了,季姑娘早些休息,明日,怕是會有些忙碌。”
說到最後一句時,葉懷玉摩挲著玉笛,語氣有些輕。
季阿遠心不在焉地應了聲,抬腳往屋裏走去,走了幾步突然轉身,“你住哪裏?”
葉懷玉目光柔和,“季姑娘放心,我自有住的地方。”
季阿遠搖搖頭,“我隻是想告訴你,下午我不小心把其餘屋子裏的被子都撒上水了,你晚上多蓋幾層就不冷了。”
葉懷玉,“……”
季阿遠睜開眼時,晨光從窗棱中滲透而進撒在身上,懶洋洋的。
真是好久沒這麼晚起了,季阿遠正準備閉上眼再眯一會兒,眼角餘光忽然瞥到一抹月白色的身影。
季阿遠閉上眼再睜開眼,揉揉眼再閉上再睜開。
“兩日不見,你就得了花眼症?”
她寧願得的是耳聾。
季阿遠將被角塞的更緊一些,臉上笑得比花兒還燦爛,“王爺您千金之軀居然親自來救奴婢,奴婢真是三生有幸。”
才怪。
季阿遠心裏默默地補充道。
納蘭容看了一眼幾乎埋在被窩裏的某人,臉上似笑非笑,“那你還不出來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