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應風雲群賢建白 迅雷霆大憝克清(1 / 2)

第三十四回 應風雲群賢建白 迅雷霆大憝克清

當寧有神堯,夔龍在百僚。

四凶隨斥逐,兩觀就夷梟。

霜簡如霆厲,冰山似水消。

太平應有象,擊壤進歌謠。

自古說神聖之君無如堯舜。當時有四個人,一個共工,一個歡兜,一個鯀,一個三苗。堯之時都優容著他,到舜時方行流躥。當時堯豈不能誅他。急則變生,且一連除幾個大臣,恐傷元和,舜又豈不能容他,久則勢成,若再濡滯,後必難製。若先優容以俟其化,後誅殛以正其奸,仁武並用,合堯舜為一人。則今聖上之處忠賢是也。

話說忠賢自見楊禦史劾了崔呈秀,自知也必竟要輪到自身上,便向徐應元處求救,閣臣處請托。隻打聽聖上的喜怒,及看本時的議論,便要徐應元乘勢兒襯扶著,替他解救。這邊閣臣票擬本章,便也求他解釋。到此田地,把忠賢平日威風不知都那裏去了。反有那不識世務的江西官員,還上本來請建祠。他流水的上一個本說:“久深建祠之愧,情願把這一項錢糧助了遼餉。”聖上便準了他的本,批道:“凡各省有未興工的,都行停止,錢糧俱助遼餉。”也還把一個謙退的光景與他。不期工部有一個陸主事,道:“擒賊須擒王,怎拾卻魏忠賢,單攻崔呈秀?”竟上一個本,開陳四款,直指時事。第一款是“正士習”,說台省不聞廷諫,惟以稱功頌德為事。第二款是“糾奸邪”,說崔呈秀安忍無親。第三款是“安民生”,說宜罷立枷之法,緝事專歸五城。第四款是“足國用”,說省事不若省官,今各處俱建生祠,是以有用之財,靡無用之役。聖上看了,明知他說得是,但因先帝升遐未久,不要處得魏忠賢太驟了,因此在他本上批道:“陸澄源新進小臣,出位多言,本當重處,姑不究。”

不隻一日,又有個禦史賈繼春上本論他了。那本更說得利害。一曰“保聖躬”,道是食息起居之際,時存睥睨非意之防,深闈邃密之中,亦懷跬步弗緩之念。一曰“正疏體”,道是善則歸君,歸重廠臣,已堪食不下咽。章稱上公,更為語不擇音。一曰“重爵祿”,道是黃口孺子,不應坐膺侯封。一曰“敦名義”,道假子親父之稱,何以施麵目於人間。一曰“課職業”,道是門戶封畛不可不破,奈何不問枉直,以憑空混號為飾怒之題。一曰“罷祠賞”,道是生祠廣建,笑柄千秋,撤以還官,芳徽後世。一曰“開言路”,道是高墉可射,不當袖手旁觀。一曰“矜廢臣”,道是先帝創懲頗僻,原非阻其自新。這八事竟自把魏忠賢一生所為都說遍了。

又有個主事錢元愨,直將古來大奸大惡比擬著他,道:“稱功頌德遍天下,幾如王莽之妄行符命;列爵之等畀於乳臭,幾如梁冀之一門五侯;遍列私人,分置要津,幾如王衍之狡兔三窟;輿珍輦寶,藏積肅寧,幾如董卓之郿塢自固;動輒傳旨,鉗封百僚,如趙高之指鹿為馬;誅鋤士類,傷殘元氣,幾如節甫之鉤黨連眾;陰養死士,陳兵自衛,幾如桓溫之複壁置人;廣開告訐,道路側目,幾如則天之羅織忠良。乞貸以不死,勒歸私第,魏良卿等速令解組歸紳。以告訐獲賞之張體乾、夫頭乘轎之張淩雲、委官開掍之陳大同、長兒田爾耕、契友白太始、龔翼朋等,或行誅戮,或行斥放。”此時忠賢見款款皆真,疏疏越狠。一班黨羽如吳淳夫、李夔龍、田吉、田爾耕、許顯純、崔應元、楊寰、孫雲鸞,凡掛彈章,都來上本告病乞休,自陳不職求罷。聖上都準於回藉。平日這些布置的人,一空看起自己遭人彈劾,也該辭了印。怕勢越失了,欲把這三個侄兒爵土讓了。從前枉用這許多心,終日把自家來怨暢一起,啼哭一起,一日是大半日睡覺。

這外邊誰肯放他,早是嘉興縣貢生錢嘉徵,又論他一本,狠狠的疏他十罪。說:“一曰‘並帝’,群臣上疏,必歸功廠臣,竟以忠賢上配先帝。二曰‘蔑後’,羅織皇親,幾危中宮。三曰‘弄兵’,廣招無籍,興建內操。四曰‘無君’,軍國重事,一手障天。五曰‘克剝’,新封三藩,不及福藩之一。忠賢封公,膏腴萬頃。六曰‘無聖’,敢以刀踞之餘孽,擬配之俎豆。七曰‘濫爵’,公然襲上公之封,靦不知省。八曰‘掩邊功’,武臣出死力以捍圉,忠賢居樽俎以冒賞。九曰‘朘民’,一祠之費,不下五萬,豈士民之樂輸。十曰‘通關節’,帖出之文,複上賢書,自齎本至通政司上本。”時呂通政見他奏疏有些違式,不敢替他上,他就有本劾通政附權黨惡,逼得一個呂通政也就具本說:“本司職在封駁,即如忠賢盛時,監生陸萬齡疏,為忠賢建祠,李暎日比忠賢為周公,亦經台閣豈立異於盛?而黨羽既衰。”將自己奏疏,並錢貢生兩個奏疏一齊封上。聖旨批說:“魏忠賢事體,廷臣自有公論,朕心亦有獨斷。青衿貢士,不諳規矩,本當重究,姑僥一遭。”又在呂通政本上批道:“陸萬齡、李暎日,故為諂附。陸萬齡法司究問,李暎日革去衣巾。其二人奏章,著封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