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既畢,眾人皆酒足飯飽。李淳而這個賢惠非常的女主人、之後又捧出了幾樣果子點心予眾人吃。
溫有道將那蜜餞、杏脯、奶香酥餅一樣樣嚐過後,隻覺得肚皮飽脹非常,對於其嬸母的熱情招呼,他隻能連連擺手道,“嬸母,嬸母,我真吃不下了!並不是嬸母做的點心不好吃……”
“好啦好啦,”溫浩元瞧瞧外間天色,忽覺時間已來到了戌時三刻,因此便當即拉過自家夫人的素手道,“夫人!管他們愛吃不吃的!時間已經很晚了,大家各自回房睡覺吧!小道兒,你趕緊的滾蛋!”
李淳而掙脫自己夫君的大手,微嗔道,“你這麼說話,真是找打!”
“哎呀!”望著自家夫人皺起的眉頭,溫浩元當即拍了下自己腦門,“夫人……哈哈哈……我為你著想而已,沒有別的意思!我們家小孩兒還在你肚皮裏頭……你當然得多多休息啊!”
沈德潛見此,又豈不知道此間主人的心思呢?他當下便抱抱拳告辭,溫有道亦跟隨他而去,眾人此後便各自回房歇息。
百草穀此地——先前說過,其實占地並不大——因而此處房間亦不甚多。溫、沈二人,十日以來便不得不同宿一房。但因二人皆為男子,所以也並無不便之處——至少沈德潛是這麼認為的。
令人遺憾的是,雖則這百草園建成經已多年,而園中居民一向都極其少。溫、沈二人共居的北屋內裏,竟然就隻有東牆邊的一張床、西牆邊的一張榻並衣櫃、小桌等寥寥幾樣家具。
溫有道年紀較少,睡的自然就是那張結結實實的雕花大床了。而至於沈德潛,雖然他身量較高,但亦都不得不因陋就簡,屈身去睡那張吱呀作響的竹製長榻。此種安排經已維持了十日,沈德潛念對方隻是個小少年,因此心中卻是半點不滿也未有。
此一夜,二人便按往日安排,各自翻身上“床”。沈德潛坐於長榻邊緣,伸出手、正欲隔空打滅燭火。而溫有道因為頭一日習得武功、心中興奮非常,他躺在那曆經多年使用變得光亮潤澤的木床上,不由得開聲製止了沈德潛。
“沈大哥,”他道,“先別熄燈好麼?”
沈德潛回頭望著對麵的少年,輕聲道,“溫小兄弟,如何了?”
溫有道練了一日的武,照理說他必定是相當疲累才是。確實如此,但對於如此美好的一日,溫有道卻不想早早告別。他翻身坐起,問道,“沈大哥,我今日站了一整天的馬步,沒法子抽身往那個村莊一看,若是我過幾日得了空,與你一同去看看也好啊。”停了停,他忽而又歎道,“今日叔叔讓我將一絲內力煉化,還擱下話來說,如果今日事不成,我還是畢生不要有習武的念頭為好……”
沈德潛走到桌前,斟了兩杯茶,“聽溫夫人所言,你今日豈不是到底也成功了麼?”
“成功倒是成功了,”溫有道回道,“但可惜我今日……也隻是僥幸成功,運功的法門,我其實尚未掌握清楚!而我辛苦煉化的那絲內力,也不過是叔叔內力中極微小的一部分!我武功得成之日,到底要到何時呢?!”
沈德潛將那載著清茶的小杯子遞與對方,淡淡道,“以溫先生的功力,絕對算得上是武林中之一流高手。小兄弟你得他教導,實在是幸運至極。至於我,其實我自六歲起、便開始習武,每日三個時辰的馬步、三個時辰的木劍,直直練習到十歲那年,我方才第一次親手握起鐵劍。內功心法,那也得到了一年之後,方才得見。轉眼間……我習武也有二十多年了!”
“沈大哥你的功力,實在是極其高強的!”溫有道說,“武林大會那日,我親眼所見,沈大哥乃是十連勝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