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屋之內,慘叫聲一陣高過一陣、持續未斷。溫有道叔侄二人聽著此一陣聲音,心內如焚,因此在門外隻商量了半盞茶時間也不到,就已經打定了主意。溫有道在南屋中取過——先前為方便行走而放下了的——藥箱後,二人便急急同往廚房走去。
溫有道在廚房內乒乒乓乓地翻找了一陣、兩下便找到了熬藥罐。他當下在其中注入了兩碗冷水,令其叔以一雙大手托住。隨後他又將手中布包打開、取出了那一支金紅色的花朵,投入了赤棕色的罐內。
“小道兒!”往昔總是嬉皮笑臉的溫浩元,此時臉上卻再無半分笑意。他道,“那之後要如何?”
“叔叔,”溫有道說,“現下……唯有金鳳花能夠補強嬸母的體力、穩住胎兒的心肺五髒!你馬上便用內功將此花的精華全部都逼出來吧!”
溫浩元聽得其侄兒吩咐,其實心中也未弄得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但是他想了想,卻也將手臂收緊、從丹田氣海中抽出一絲內力注入了熬藥罐之中。
眼見熬藥罐上冒出了陣陣青煙,溫有道馬上伸手製止其叔。他道,“叔叔,你使的內氣實在太多了!先不說金鳳花是何等嬌嫩、現在連這藥罐都快要炸裂了!”
溫浩元心中當即有幾分後怕,因此便抽走了五分內力,繼續穩穩托住那個熬藥罐。未幾,一股奇異的甘甜香氣在廚房之內飄散開來,既似是奶香、又像是那白蘭花香。
那赤棕藥罐內亦都持續發出了一陣咕嚕嚕、咕嚕嚕液體翻滾的聲音。
溫有道微微動了動鼻子,伸手掀開了那熬藥罐的蓋子,在其內投入了一枯草木棍樣子的物體後,他便又重新蓋上了蓋子。
一刻鍾後,在心中暗暗估算過時間,溫有道便伸手進那藥罐子內蘸了一蘸、隨即將之放在舌尖上嚐了嚐。在品嚐到一絲甜中帶辣的味道後,溫有道即指示其叔溫浩元將那早已變得滾燙非常的藥罐放到案板上。
“如此一來,便成了是不是!”想到妻子經已幹嚎了數個時辰,而胎兒卻依舊未能產出,長此下去母子都必有性命之危。溫浩元因此急得滿臉赤紅,“將這一罐子藥讓你嬸母喝下,她們就能母子平安了嗎?是不是?!”
溫有道勉強點點頭,用抹布包著、提起了那一熬藥罐,將其內裏濃黑滾熱的汁水倒滿了一個粗陶碗子。溫浩元當即伸過蒲扇大小的雙手拿過那陶碗,轉身便急急欲走。
溫有道連忙截住他道,“叔叔,你越著急,嬸母受你所染就會越緊張,這反倒是大大壞事!我看你未必能夠幫得上忙,你不如就留在此處、負責去燒一壺開水候著吧!”
溫有道以托盤端著那個盛滿藥汁的粗陶碗、獨自一人走回東屋之中。此時李淳而的呻口吟聲,竟然已漸漸地低落了下來。溫有道心中一跳,但也瞬間冷靜下來,急急走到床前,伸手大力按下李淳而的人中。
沈德潛作為一未婚男子,自然從未見過婦人產子的場麵。因此他急得正直搓雙手,見溫有道走近,他連忙伸手接過對方手中的托盤。“小道兒,虧得你回來了,方才溫夫人突然就昏了過去……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此事!”他說。
“唔……”李淳而嚶嚀一聲,蘇醒過來。她望著圍繞床前的兩個男人問道,“孩子……怎麼了……出來了嗎?”
“嬸母,”溫有道微微一笑,像是要安撫大家,“你莫怕,我已經想出辦法來了!”他又轉頭對沈德潛道,“沈大哥,你方才是替嬸母輸了幾分內力麼?”
沈德潛臉色有幾分蒼白,他喘息一聲道,“我不通醫理……但看溫先生往日也是如此做的,我便姑且試試,不知可有作用?隻盼、沒有壞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