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劃了下池中清水,波紋隨之而緩緩蕩開。景象絕美,然而他卻發覺因時間過去甚久、那一池清水早已涼透。溫有道無法,因此又以一個銅盤接了池中水,以內力溫熱後,將自身與那萬山略略梳洗過。
溫有道以溫熱毛巾擦過對方沾滿乳白液體的下腹時,他又不由想道,管他往日是個怎麼樣矜貴非常的天之驕子,待到了床上、二人坦誠相見之時,卻是互相平等、各取所需!對方平坦瑩白的胸膛、緊窄堅韌的蠻腰、迷醉的表情、嘶啞的喘息聲猶在腦海之中。加上對方那風流瀟灑的性情,溫有道想,或許他到多年以後也會依然回味今日吧……
半盞茶時間過去,溫有道整理好自身與對方的衣冠後,隻回身望了一眼、便伸手推開大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走了十數步,正至梯間,卻見那昏暗燭光之下,有一人正抱臂而立、凝眉審視著自身。
“韓兄,晚安,”溫有道對此人略一點頭,道,“萬兄經已睡下,韓兄你自可放心歇息了!”那韓老九身懷內功、自是耳聰目明。若然他一此夜間都站在此處,那溫有道與萬山的聲息、想必是全數被此人聽去了。溫有道心中明白此中道理,對韓老九會有何反應實在是萬分好奇,因此也就停了步、微笑望向對方。
“溫公子。護衛我家公子安全,是在下必以生死擔負的重責!因為如此,在下豈敢擅離職守、安然睡去,”韓老九冷冷地道,“溫公子,我等就此別過!職責在身,恕不遠送!”
“哦?”對方鎮靜的回答實在出乎溫有道所料,他奇道,“韓兄,以我觀之,你氣勢無匹、絕非尋常人物……在報春樓內、你我爭鬥之時,你我不過交手了十餘招,韓兄你便突然露出個大大的破綻,被在下一掌擊中!其實,韓兄你的功力,想來實在不至於低微至此吧?”
韓老九對此微微一笑、眼神卻依舊冷冽。他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成大事者,必不拘小節!公子太過惹眼,我若輸了,反是好事!”
“如此說來……在下便明白了。看來,韓兄的名姓,也未必是真實。韓兄如此人物,想必不會喚作‘老九’吧?”
“溫公子,你實在無謂著意探尋。你與我等實屬萍水相逢,我亦料定你不抱惡意,因此才放任你接近公子!為人處世,進退當有一定之度。溫公子,罷手吧!在下什麼都不會透露,”韓老九手指樓梯,道,“請吧!”
那韓老九倒也遵守承諾、預先定下了間客房與溫有道,但卻明言不許對方明日再現身與那萬山相見。因那韓老九付的賞錢極為豐厚,店中小廝雖三更半夜也依其吩咐守候在走道之內、待溫有道差遣。
但溫有道對韓老九的要求、卻隻覺得甚是可笑,因此對二者皆是婉言拒絕。
既出得那“暖風軒”大門來,其時已將近天亮。溫有道若是要自行去尋過一家客房來住、也實屬太遲。晚風正吹得急切,溫有道深吸了口氣,便又回頭望了眼那上等紅鬆所製的紅底金字牌匾。
“晚風如此冷冽,”他自語道,“我實在半點也不覺暖啊!”
因此他在空蕩無人的街道上走了一陣,便一把躍上附近一樹的樹頂之上,脫下外衣蓋住自身頭顱、就此安然入睡。
過了約一個來時辰,天色便漸漸地亮了起來。陣陣鳥鳴灌入溫有道耳中,待他張開睡得朦鬆的雙眼,卻見一個枯草柴枝搭成的鳥窩,正正就在他頭頂上方!
因此,在那鳥糞滴落到自身頭上之前,溫有道便猛然一躍,翻身下了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