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聽了,知道今天是如論如何也是躲不過這一著了,便低頭將手伸到領口裏邊,一陣挪騰,才將那個金項圈給解了下來。
寶玉接過來看,之間上麵用瘦金體的字,工整刻著“不離不棄,芳齡永繼”。看到這八個字,寶玉略一沉吟,頓時不做什麼言語。
卻是小丫頭鶯兒快嘴快舌的說道:“這個金項圈是我們家小姐幼年時,一個老和尚送的,說是將來我們小姐要是嫁給一位佩玉的男子,方才是正果!”
寶玉、寶釵二人,聽了都覺得一愣,寶釵一回過神來,立馬將鶯兒給罵了出去,鶯兒雖然是聽了罵出來的,但心裏卻覺得這其中玄機實在是太深奧,雖然她一個小丫頭懂得不多,但是多少有些什麼,總是不會錯的。如此想著,便笑嘻嘻的走了。
鶯兒前腳出門,這邊黛玉進了屋裏來了。話說到上一回黛玉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卻是一個什麼計謀?其實黛玉雖是冰雪聰明,卻並不是大奸大惡之人,更不會籌謀布局,讓她拂袖而去的計謀,不過是明麵上不給寶釵好臉色而已。
終究是個孩子。
“哎呦!知道你在這兒,我就不來了!”黛玉見寶玉緊坐在寶釵身邊,模樣甚是親密,心裏不由得醋意大起。
“妹妹這是怎麼說?”寶釵笑著問道。
“今兒他來,明兒我來,如此叫錯開,那麼你這裏自然日日都有人來,也不過於熱鬧,也不過於孤單,那樣豈不是更好?”黛玉冷笑著答道。
“好你個梅丫頭,就數你這一張巧嘴會說話!”寶釵笑著回道。
如此這樣唇槍舌劍,直到天氣下了大雪,紫鵑給黛玉送手爐來,黛玉一張利嘴還是不依不饒,句句尖銳,夾槍帶棒,毫不客氣。接過手爐的時候,寶玉剛聽了寶釵的建議,不喝冷酒,讓人拿去溫酒去了。
黛玉哪能放過如此機會,因而笑著回頭對紫鵑說道:“平時說你你不聽,今兒她一說你,你怎麼就聽了?”紫鵑當然知道雪雁還是個孩子,哪有什麼資質指揮自己,黛玉說的這番話,不過是敲山震虎罷啦。
而在做的另外兩位——寶玉和寶釵,都是極為聰明的,自然是都聽出來了。可是任是哪一個,都不好站出來說些什麼。
這頓晚飯雖然有黛玉的旁敲側擊,種種刁難,吃的有些費神,但是梅丫頭、寶丫頭和寶玉到底還是極有才情的少年男女,一起談笑也是機鋒迭起,煞是有趣。
等到婆子說,外麵下了大雪,寶玉黛玉二人才依依不舍的離去。
寶釵將客人送至外院門口站在,注視著二人有些踉蹌卻也不用婆子攙扶的背影,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
其實剛才從梅黛玉第一步走進她的房間開始,她的每一句譏諷,她心裏都跟明鏡兒一樣清楚。而且寶玉有些稍微囧怕的模樣的,她看在眼裏也是覺得有些可笑。
寶釵心裏的想法,比梅黛玉不知要高出多少,自然不會有半點和她爭奪什麼的意思。此次來到江南,寶釵是為選秀女而來,她將寶玉的大姐姐賈元春作為自己的榜樣,元春姐姐已經進入鳳藻宮參加應試,她等到明年夏季,憑借如此姿色才情,一步封妃,應當不是難事。
至於和尚所言金玉之盟,寶釵心裏的最強烈的想法,自然是帶著玉璽的那位男子,也就是當今聖上。當然,這樣的話,她隻敢在心裏默默念過,縱然是和母親大人在一起的時候,她知道母親的期望和安排,也從來都不曾提起過。人前,一直都是溫厚淡雅的模樣。
而今日寶玉采訪來訪,應當隻是從王夫人處出來,順路到此。而那個梅黛玉居然前後腳跟來,而且保護自己的物件兒一樣,不許有人垂涎寶玉,實在是孩子一般,讓她覺得可笑。
我薛寶釵誌在青雲,小小一個包衣世家的紈絝公子,怎能入得了我的法眼?
為了實現寶釵進宮封妃之事,還有幾處要緊的需要大打理清楚,寶釵思及此處,回頭叫了一聲鶯兒,低頭吩咐起來。
卻說寶釵意欲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