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湯姆·布朗溫娶了一個波蘭女人 (1)(2 / 3)

在離這兒不遠的考塞西村,有這樣一位牧師,他操著一口魔力十足的語言,他的風度文雅,與眾不同。這兩樣東西她都能領會,但永遠也做不到。牧師在她的男親屬們的生活圈子以外活動著。她了解自己的那些男親戚們,那是些精神飽滿,體格健壯、專橫十足的人,但他們閑適,依賴土地,缺少應酬能力,活動範圍太窄了。與她的丈夫相比,這位牧師顯得黑瘦,可他精明、會做人。相比之下,布朗溫雖然敦厚和藹,卻顯得呆板,鄉土氣。她了解自己的丈夫,可這位牧師的氣質卻是她遠不能看透的。正像布朗溫能降服牛群一樣,牧師能降服她的丈夫布朗溫。牧師身上到底有什麼東西使他超出了芸芸眾生,就像人能超出動物一樣?她渴望著了解這一點,她極力想要做一個牧師那樣更為高尚的人,即使自己做不到,也要讓自己的孩子們做到。一個比牛矮小、羸弱的人卻比牛更強壯,什麼能使他強壯起來呢?不是金錢,也不是權力和地位,牧師怎麼會有降服湯姆?布朗溫的力氣?!可是一旦剝去他們的外衣,把他們都棄之於荒島,牧師竟會是主宰,他的靈魂主宰另一個人的靈魂。

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呀?她認定這是個有沒有知識的問題。那位副牧師也夠窮的,也沒什麼做人的訣竅,可他能跟那些上等人平起平坐。她是看著他的孩子們出世、眼瞅著這些小不點兒在他們的母親身邊跑來跑去長大的,可這些孩子跟自家的孩子之間已有了明顯的區別。為什麼自己的孩子就低人一等呢?為什麼人家的孩子就比自己的孩子強呢?為什麼副牧師的孩子就必然優於她的孩子,從一落地就占了優勢呢?不是金錢,甚至不是階層所致,她認定了是教育和經驗所致。這種教育和這種高人一等的靈性,是這個母親希望給予自己的孩子們的,從而他們也能在地球上過高尚的生活。她的孩子們,至少她的寵兒們具有與當地其他顯要人物平分秋色的全部氣質,決不能讓他們默默無聞,在勞動者中混日子。他們憑什麼就要默默無聞,讓自己的生命窒息?他們為什麼不能自由自在地活動呢?他們怎樣才能學會進入更好、更快活一點的生活圈子呢?一想起雪莉府上的地主婆,她的暢想就像一把火愈燒愈旺。

那地主婆帶著她的女兒們到考塞西的教堂來做禮拜,女孩子們披著整潔的貂毛鬥篷、戴著精美的小帽子,而那婆娘本人像一朵冬日裏盛開的玫瑰,嫩生生、鮮亮亮的。看人家打扮得那麼漂亮、那麼珠光寶氣。哈代太太的感受布朗溫太太是不會有的。哈代太太的本性怎麼就跟考塞西的普通女人不同呢?她哪一點超過了她們呢?所有考塞西的女人們都熱烈地議論著哈代太太、她的丈夫、她的子女、她的客人、她的衣著、她的傭人和她的治家本領。哈代太太成了她們夢想的活樣板,這女人的生活像一部史詩那樣激勵著她們。女人們極力對她進行猜想,議論她那個酗酒的丈夫、談論她那幾位臭名遠揚的兄弟以及她的朋友威廉?班特利勳爵——這個地區在下院的代表。她家裏的這些人在演著自己的《奧德賽》,裏麵有珀涅羅珀和尤利西斯,瑟西、母豬及那張織不完的網。 (]珀涅羅珀是奧德修斯忠實的妻子。她為了等奧德修斯回來,假稱要織完一張網才能接受求婚者們的愛。她白天織,晚上拆,以此拖延時間。尤利西斯是奧德修斯的拉丁文名。瑟西是《奧德賽》中的女妖,她可以把人變成豬。——譯者注,以後的注解均由譯者注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