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湘!”
水博回頭看見這一幕,發出一聲撕心裂膽的悲呼,躍下馬來,接住了半空中迅疾落下的賈湘。
水博身旁的兵士紛紛挽箭而射,箭矢如雨般射入城樓。
城樓上,一道鷹隼般陰沉懾人的目光一閃而逝。
水博急忙查看賈湘傷勢。
賈湘麵色發青,嘴唇蒼白發幹,肩膀上有黑紅的血不斷滲出。
“刀!”水博轉頭對王小六發令。
王小六急忙拿出一把鋒利的小刀,用火折子淬了,遞與水博。
水博看著額間不斷滴下冷汗的賈湘,柔聲說:“我要幫你把箭拔出來,這箭頭上有倒刺,要用小刀剔出,很疼,你忍著點。”
賈湘忍痛點頭。
水博小心翼翼脫掉他的甲衣,衣服上已是血糊一片。水博撕開他的前襟,少年單薄白皙的肩膀在寒風中微微瑟縮。
水博一狠心,將小刀直插|入箭入之處,順勢輕輕一轉,用力一拔,那箭頭便帶著一小塊血肉脫離了賈湘的肩膀。
賈湘沒能擋住這噬心般的疼痛,他痛呼一聲,眼前一黑,幾欲昏厥。
水博將他摟緊,嘴唇貼在箭傷處,一口一口將黑紅的毒血吸吮出來,吐在地上。
賈湘的身子在水博嘴唇碰到他的時候,猛的一抖,然後整個人瞬間就緊繃住了。
他調整呼吸,讓自己慢慢放鬆下來。
你不要這麼思想複雜好不好?人家是在救你的命哎。
感受著水博柔軟的嘴唇在自己的身體上依戀般地吮吸,賈湘將難耐的疼痛揮之腦後,心中是難以自禁的心猿意馬。
這、算不算第一次親密接觸?
賈湘還來不及有更多的遐思,水博已將毒血吸盡,他用力啐出最後一點汙血,籲了一口氣,將金瘡藥撒在賈湘的傷口上。
“嘶”賈湘倒吸一口涼氣,這藥粉與傷口親密接觸的滋味可真難受呢。
水博抱緊賈湘上馬,對騎兵中的一個頭目說道:“我要先帶他回軍營療傷,你們自行回營,路上小心。”說完便驅馬欲行。
那頭目急忙阻止道:“參將的命令,我們不敢不依從,可是元帥嚴命我們一路保護參將,不得有失。參將剛才不顧千金貴體,親自為這小兵療傷,已是不妥,現在還要脫離大家獨自回營,萬一途中有什麼閃失,末將有何麵目回複元帥?”
水博不悅道:“此人不是普通的兵卒,他是我自小時一起玩大的好友,而且你剛才也看到了,他剛剛立下大功,回去就有封賞,不再是尋常兵士了。”
水博想了想,溫和地對那部屬說:“我的馬跑得快,一會兒就回營了,才好與他醫治。你們的馬跑得慢不說,還要運送糧食輜重,更要耽擱時間了。他是我的至親好友,又為救我而傷,若是貽誤了醫治,我終身難安。我意已決,不再多說,先走了。”
等到水博一路風馳電掣般奔回軍營,賈湘已是渾身火燙,燒得人事不知了。
水博跳下馬,不及將戰況回複主帥,便抱緊賈湘,朝著衛所奔去。
隨軍衛所有三名醫官,此時大戰尚未開打,幾乎沒有醫患,正在優哉遊哉地翻看醫書、聊天呢。
醫官們見參將抱持一人,一臉焦急衝進來,知道情況緊急,於是都放下手中的東西,齊齊過來診治。
其中醫術最高明的某醫官凝神細診了半刻功夫,又問了水博先前的緊急處理方式,而後,微微一笑,說道:“本來是極危急的,好在參將處理及時,這傷不礙事。受箭後高燒不退,亦是常見,參將隻需派人好好護理就是。每日冷敷額頭,再用溫熱的布巾擦拭身體即可。我們衛所,每日為他煎三付藥,按時服用,想必三日之後就會痊愈。”
水博聽了才稍稍放下心來,又懇求那大夫說:“請先生一定將我這兄弟治好。現在我還要去帥營稟報軍情,就先將他放在衛所,請先生暫且看護一下。”
醫官們自是應允。
等水博將戰況一一稟明水沐,開始還拈須微笑的水沐聽到水博竟然輕輕放過馬邑居民,勃然大怒,抬手扇了他一耳光。
“混賬!我平時怎樣教導你來?”
水博半邊臉火熱,不敢分辯,跪下聽候父親的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