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沐指著他大罵:“虧你還讀了那麼多年軍書!兩軍對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豈可心存仁慈?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那馬邑居民,民風彪悍,不易馴服,我們根本不可能用懷柔政策教化他們,留之何用?不將其全部殺盡,難道等著他們為東夷提供兵力補給來剿滅我們嗎?你讀的書,難道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水博深吸一口氣,說道:“兒子並非為自己開脫,隻是,孟子曾雲‘仁義之師,無敵於天下’。馬邑居民……”
話語未完,就被水沐粗暴打斷:“孟子還說過,盡信書不如無書!少跟我掉文!馬邑住民非我國之民,凡異族者,必有異心,非訓導教化之力就能夠達到的。你還不服氣?給我跪著,我不叫你,不許起來!”
說罷,水沐怒氣衝衝拂袖而去。
傍晚,水博才得到批準,拖著一身的疲憊和滿心的委屈離開。
水博推開衛所大門,此時衛所大夫已經去吃飯了,裏麵隻有賈湘一人橫臥病榻之上。
水博看著他睡夢中依然蹙起的眉頭,心裏很是疼惜。
很痛吧?做夢都不舒服的樣子。水博伸出手,試圖撫平他眉間的褶皺。
賈湘迷迷糊糊睜開雙眼,看見水博一臉憔悴,眼裏是一目了然的關切疼愛之情。
這種眼神,這種溫柔,是賈湘最不能抵擋的。
你的眼神就像天羅地網,無論我怎樣躲避,都逃不出你心靈的捕捉。
水博柔聲說:“餓了嗎?我帶你回去。”
賈湘搖搖頭,聲音都因為高燒變得暗啞,“我沒胃口,不想吃。你吃過了嗎?”
水博摸摸他滾燙的額頭,說:“發燒時沒胃口是正常的,我去夥房讓他們給你熬些粥,好歹吃點,不然身體受不了。還有,你發燒呢,這幾天就在我軍帳裏睡吧,方便照顧你。”
賈湘推辭說:“不用吧,我自己能行,休息幾天就好了。”
水博說:“你那軍帳住著那麼20來人,吵鬧得很,不利於病人休息,而且人來人往,帳門不關,你這身子,最怕吹了冷風,如此,不但不能將息,反而加重病情。來,聽話啊。”
賈湘一聽有理,也就不再堅持了。
水博將賈湘扶起來,說:“能走嗎?不能走我抱你回去。”
又要用那種姿勢嗎?話說現在正是吃飯時間,大兵們吃飽了都蹲在外麵聊天呢。就算受傷了,一個大男人(箱子你還不是哦),嬌滴滴地任由別人抱著招搖過市,其效果跟裸|奔有一拚了,還不知道要招出些什麼閑言碎語來。
賈湘提起一口氣,勉強從榻上起來,由水博攙扶著,慢慢走向營帳。
晚上,王小六端著一大碗粥,滿腹牢騷地走向參將的軍帳。
賈湘仰麵睡在榻上,額頭上敷著布巾。水博本來坐在桌幾前看書,此時倦意襲來,早已拋書釋卷,趴在桌上睡著了。
王小六將粥放下,輕手輕腳走到榻前,居高臨下看著熟睡的賈湘。
媽的個害人精!本來今天大家可以打打野食,嚐嚐女人的滋味的,要不是這小子攔著,沒準這會還在快活呢。
不過這時在昏暗的燭光下,王小六看著賈湘滿麵潮紅,烏黑的長發在枕上鋪散開來,鼻翼翕張,也許是發燒的原因,,唇色分外潤澤,引得王小六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比女人還好看呢,怪不得參將對他另眼相看。他倆說不定早就有一腿了!
上次還揍我,媽的,你們做都做得,老子說都說不得了?老子不僅要說,還要摸一下呢!
王小六色欲熏心,竟然伸手去觸碰賈湘的臉。
還沒有碰到,身後傳來參將的聲音:“你幹什麼?”
王小六嚇得全身打了個激靈,連忙縮回了手,轉過身來迎上水博狐疑的目光。
“我、我就看他還發燒沒有,順便叫他起來喝粥。”王小六總算元神回竅,冒出了這麼一句。
水博也是剛醒,大腦混混沌沌的,雖然看王小六一臉驚慌,倒也沒有多想。看賈湘還在睡,就說:“等他醒了再吃吧,你去弄點熱水來把粥放裏麵溫著。”
王小六巴不得這一聲,連忙答應著,一溜小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