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泡沫上的舞步(2 / 3)

網名叫“高山流水”,真名叫鄒剛,稅務工作者,結婚7年。他說:“有一天深夜,妻回娘家,我睡不著覺,就跑到網上閑逛,逛著逛著,就到了成人聊天室,其中那位叫‘為你守候’的女子,在網上帶領著我進入了她身體,初次嚐到網絡性愛時,我真的握了一堆衛生紙,而且弄得手忙腳亂。有那次經驗後,現在對網上發泄可是樂此不疲喲!”

網名叫“愛因思念”,真名叫孟光。黨務工作者,結婚12年。他說:“我和我的網絡情人都有‘EYESTAR’,用想象力來做愛,她的影像在電腦前完全顯示,我的形象她在電腦前也可以看見,於是我們就在影像和麥克風下性交,很刺激很過癮喔!”

這隻是個縮影。縮影背後隱藏著一個東西:婚姻,雙方都是需要熱情的,而熱情的一個重要來源是性神秘感,這就使婚姻在熱情的激發上往往陷入困境。經由婚姻,一切都是現實的,一切隱秘都真相大白,不斷重複的性交,毫無掩飾的人格暴露,再神秘的謎也被解開,如此,難免不給婚姻關係造成一個失去激情的空穴。但人的激情不會由此蒸發,作為一種回味性的情感體驗常留於心中,它能不斷地燃起對於已經過去了的激情狀態的新渴求,新的性神秘感就亟待被新的性新奇因素所刺激所滿足,這便是性新奇型的網上性愛衝動。又因於網絡的隱蔽性,身份的隱蔽性,於是很多人成了網迷,沉醉於網絡上放縱的滋味,利用文字上的誘惑和想象力進入對方的身體,將欲望發泄在電腦上。

已是深夜,天空飄著雪花。天津人羅玉剛在床上翻來覆去不能入睡,妻子侍候臥病在床的母親已有數日沒回家,實際說,她回不回家並不重要,兩人分床而睡多年,已習慣成自然。問題是他有欲望,而他的欲望卻又沒興趣發泄在妻子身上。作為公務員,他又不敢隨便在外尋花問柳,千尋萬尋,他找到了“速食愛情”。在新浪“城市聯盟”,他縱情馳騁,似如魚得水,盡享魚水之歡。此景此夜,他端坐在電腦屏幕前,以“極品男人”進入聊天室,很快,“平湖秋月”跟他熱聊起來。聊著聊著,她毫不掩飾地說她和丈夫才結婚一年,激情不再,感歎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他勸慰她:“是啊,女人能夠忍受不幸的婚姻,卻不能忍受不幸的愛情;男人能夠忍受不幸的愛情,但不能忍受不幸的婚姻!你是前者,我是後者。所以如此,都因那時我們太年輕,不懂得愛。”

一下子產生了共鳴。她問他:“那你說,什麼叫成熟的愛,什麼叫不成熟的愛?”

他侃侃而談:“不成熟的愛說‘我愛你,因為需要你’;成熟的愛說‘我需要你,因為愛你’。”

聊愛情,自然聊起了性愛。他突然有一種衝動,大膽地打出了一行字:“男人需要女人的肉體,女人也離不開男人的滋養,性與愛情可以分離,所謂‘動性不動情’就是這個理。”

她沉默不語。他又打出一行字:“如果有個女人願意與我有性的關係,而不要名分,我會看重這個女人的超凡脫俗。”

片刻之後,她突然對他說:“喂,知道嗎,此時此刻,我正穿著性感內衣,撫弄我高聳的雙峰和你說話呢。”

他頓時興奮起來:“能打開視頻嗎?”

她好像也急不可耐:“你想做愛嗎?”

他作了肯定的回答。轉眼間,她出現在屏幕前,但見:神采飄逸,目光流盼。身高有一米六五,婀娜的身材套一件潔白的柔姿連衣裙,給人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他催促她,“我想看‘電視劇’。”她問他:“是看上半部,還是下半部?”他心跳加快:“連續劇。”

她“嚓”的一聲拉開連衣裙的鏈子,隻剩胸罩和絲質三角褲,身體擺了一個很誘惑的姿勢。他呼叫:“顯山露水,我要一覽無餘。”她慢慢解開了胸罩的鎖扣,將胸罩放在空中晃了晃,隨意地扔在電腦桌上。他屏住了呼吸,眼睛發呆,心裏暗歎:好一對尖挺而飽滿的乳房;好一雙結實而又修長的大腿。他胸膛裏有一團火騰騰地向上升起。

她打出一行字:“摟緊我,摟緊我!”一種原始的獸性似的騷動,在他周身奔流不息的血管膨脹。他開始撫摸下身,渾身激起一陣漣漪似的戰栗。她的眼中突然充滿了晶瑩的淚水。

這戰栗,這淚花,反映出一個心理能量問題。人的心理能量平時像一鍋煮沸的湯,積蓄著巨大的熱量。它自己並沒有明確的指向和確實的發泄目標。而當遇到具體刺激時,就由大腦主管能量調配的“部門”發出指令,激情就像岩漿般從胸腔中噴發出來。

“激情寶貝”

武昌人蘇鵬不太清楚“能量移置學說”,因而他始終搞不明白在他離開她才半年的時間裏,新婚妻子江虹她竟成了“激情寶貝”,痛苦折磨得他一夜之間白了頭。

隱秘被蘇鵬發現純屬偶然。蘇鵬所在進出口貿易公司駐廣州分公司最近拿到了一份3000萬的訂單,這是作為分公司總經理的他拿到的。興奮的心情興奮的夜,一心悠然的他,披衣起來打開電腦,到碧海銀沙聊天室溜達,片刻之後,他發現主打房間“男歡女愛”被加了“門徑”——把不知道特殊密碼的注冊會員拒之門外。這難不倒他,他曾是電子專業研究生,破解密碼不在話下。不消片刻,他闖進了房間,不闖不知道,一闖便暈倒。

這是不堪入目的一幕:18名男聊客和12個女聊客正目不轉睛、醜態百出地盯著視頻,一個網名“我要”的美貌女子正一絲不掛地瘋狂表演自慰。“我要”除了不露臉麵,身上其他部位全裸。隻見她手裏拿著性工具一邊用右手猛插自己的身體,一邊用左手撫摸乳峰,嘴裏“嗷嗷”地叫喚表達快感。

強烈的性刺激,令看客們按捺不住,紛紛加入自慰行列,若海豚穿行波浪,激起黑浪和腐草。

“惡心!真惡心!”蘇鵬罵了一句,欲退。忽然間,他看到“我要”背後那天藍色幾何圖案的牆紙和粉紅的荷花壁燈,尤其是“我要”肚臍邊的胎記特別顯眼,蘇鵬的腦袋立即“嗡”的一聲炸響:“怎麼?是她?”

這背景,他太熟悉了。自分別之後,她曾多次在這個背景下通過語言視頻和他聊天,說她思念他,仿佛就在昨天,她還給他發帖子:“美人卷珠簾,深坐蹙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用唐代詩人李白《怨情》中的詩句表達自己的情思。

而那胎記,他更熟悉不過了。記得每次床上嬉戲,他都要親吻那胎記,親吻時,她都用手捂住,說醜陋,還說要去醫院用激光冷凍掉。而他總是說,這是幸福的胎記,倘若一天發生天災人禍失散了,他都能通過胎記認出她。何曾想到,卻在此見證如斯。

“砰”——他一拳砸在電腦上,嘴裏發出狼一樣的悲號。情急中,他撥通了家中的電話,但在那一刻,他還是強壓住怒火質問:“說說,你剛才在做什麼?”

她心一驚,但馬上鎮靜下來,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他不可能知道剛才發生的事,便輕柔地說:“剛吃完夜宵,現在正在床上想你啊!”

“是嗎?你真會做戲!”他冷笑道,“你的表演太充分!我說的不僅僅是現在。”

“你說的什麼表演?什麼意思?”她有些慌亂。

火山終於爆發了:“還裝蒜!剛才在‘男歡女愛’聊天室,是誰在做世界上最醜陋的表演?”

她低下頭,低沉地說:“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什麼也不想說,我們離婚吧!”

“離婚?你以為婚姻家庭是菜園門——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呀?”他大聲咆哮後擱下話筒,癱倒在床上。他實在想不明白,如此溫柔美麗的妻子怎麼會做如此表演?

冷靜下來後,他乘飛機趕回家中。已兩天沒進米水的她顯得虛弱。他給她弄來她愛吃的烤鴨,又弄來她愛喝的張裕葡萄酒,炒了幾個小菜,擺放在桌上。她還沒吃喝,淚先流下來,說:“是我對不起你!你怎麼懲罰我都不怨你。”

他以緩和的口吻說:“現在不說處罰,我隻想問你,你還愛我嗎?”

“愛你,很愛你。”她肯定地回答。

“那你為何那樣做?”他顯然有些激動。

“遠水不解近渴呀!”她坦白地說,自從他離開以後,性愛夜夜折磨著她,自慰成了最好的放鬆。但這仍不解渴,便注冊加入VIP。剛開始聽到“網絡激情”這個話題時,她還有些害怕,想溜,但聊友你一句“寶貝”他一聲“心肝”地呼喚,她還是折了回去。第一次看“激情”表演時,她羞愧難當,卻還是忍不住看了下去。第二次,第三次,便坦然了:“咳,誰也不認識誰,害怕啥?”

正此時,聊友開始紛紛向她發起進攻:“寶貝,你的身材纖秀,不如我倆也來一次?”“冷美人,該熱身了!”句句挑逗都鬧心。在下網遭性欲煎熬兩夜後,她最終脫下了薄紗,展示了雪白如玉的肉體,驚煞四座。轉眼之間,“莖想好事”、“天堂鳥”、“天堂就在隔壁”等聊友紛紛要與她“黑修”(網名把“網絡激情”統稱為“黑修”),她來者不拒,激情表演“夫妻秀”。完事後,她既獲得性滿足,又獲得虛榮心滿足,給她獻花的,為她開香檳酒慶祝的絡繹不絕。

由“激情表演”而獲取性滿足,弗洛伊德認為是一種“代替”性滿足。他說:“生活正如我所發現的那樣,對我們來說是太艱難了;它帶給我們那麼多痛苦、失望和難以完成的工作。為了忍受生活,我們不能沒有緩衝的措施,正如西奧多·方坦所說:‘我們不能沒有補救的措施’。”由此看來江虹做網上“激情寶貝”就是替代性“補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