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可苦了張海燕。新婚之夜,似乎做過充分準備的周越,亢奮異常,但尷尬的是,他累得氣喘籲籲,卻進不了她的身體。她等待的美妙時刻,卻是如此空洞。她靜靜地躺著,眼角有晶瑩的淚花。周越有點垂頭喪氣:“真對不起,怕是這幾天累的。”他是在安慰她,其實是在安慰自己。
她平靜後說:“沒有什麼,來日方長。”她是給他希望,其實失望已從她眼中流淌出來。
就是周越感到不累的時候,他們行了夫妻之事,還好,有收獲但收獲甚少,用草草收場更貼切。如此幾次,都一樣,他極為自卑。但男人的自尊讓他不甘失敗,經常吃“偉哥”,表現出一種強烈的占有欲。
這種占有欲日常表現是:他每周都要染頭發,穿足球衫,穿跑鞋。有次兩人一同遊覽桂林山水,他為顯示自己充滿活力,不乘車,硬要從台階跑上去,結果因體力不支,摔倒了,右腿骨折,在床上躺了半年多才能下地。張海燕沉重地說:“眼看,我一天天成熟起來,可他在一天天走向衰老,卻又不敢麵對現實,就像當年不敢麵對愛的真實一樣,今天又不敢麵對另一個真實——我們的鴻溝越來越大。我的心情在矛盾中變得越來越惡劣。”
人,不甘於在惡劣情緒中生活,而擺脫惡劣情緒,往往又影響別人的情緒。
張海燕一反常態:參加同學聚會;獨自參加外地學術會議;獨自參加旅遊團活動。目的隻有一個:不想和周越一起衰老!這引起周越巨大的恐慌。他開始不再文質彬彬:“你一個騷女人!我不能滿足你是不是?你在找野男人是不是?”
這罵聲表明,夫妻倆無論是感情生活、物質生活、餘暇生活還是性生活都不和諧,而這些不和諧的積澱,便逐漸演化成雙方不可調和的矛盾,最終弄得雞飛狗跳,家無寧日。恰如日本心理學家白石浩一所言:“不和諧伴侶有五大特點:一、欺壓對方,力求確立自己的支配體製;二、在他人麵前好貶低配偶,以此炫耀自己;三、好挑剔或對一切漠不關心;四、一旦發現激動自己的行為,立即亢奮,投桃報李,以牙還牙;五、平時則反複無常,一點小事也愛馬上生氣。”周越是這樣,他最後葬送了婚姻,也葬送了自己。
人不如狗新婚之夜,新郎齊正就把他的手表壓在新娘趙莉的項鏈上,意在“收服”她。而趙莉不甘示弱,悄悄地把耳環放在齊正的手表上,旨在“拿住”他。
心理學家說這是“對稱性”行為特征,即,根據對方的不同做法采取對應行為。對方“頂”,則露骨地“頂”,對方退,則用一種鄙夷對方無能的惱怒心理道:“你不應戰,我偏要你應”——這就形成了一種欺壓對方的態勢,具體表現為,盛氣淩人,不給愛人留麵子。
還在蜜月裏,兩人就大吵了一架。那晚星鬥錯亂。她要看瓊瑤劇,他卻要看甲A聯賽,可電視機隻有一台。怎麼辦?“對頂”的人是不會謙讓的。鬥酒場上的“剪子、包袱、錘”派上用場,這是文鬥。頭一個回合,他輸了,卻不甘輸:“照顧弱者,誰贏了誰就讓開。”她一下子火了:“你還是男人嗎?說話不算數。”
又一回合,她輸了。她說,一輸一贏,扯平了。他卻一把搶走電視遙控器。她渾身直打哆嗦:若讓他霸道下去,該女子不做屈死鬼?她大喝一聲:“今晚,誰也看不成。”話音未落,就衝過去關掉電視機。他亦怒,又打開電視機。“啪啪”、“叭叭”,電視機熒幕忽明忽暗,兩人扭成一團。他扭痛了她的肩膀,她情急之下咬了他一口,他疼得“哎喲”一聲,出手就給了她一拳,她瘋了一般抓他咬他,然後跑到臥室,哭得昏天地暗,他則鐵青著臉呆待在客廳裏看球賽。至天明,都未作眠。她一紙“離婚協議書”扔在他麵前:“有種,簽字。”
才領結婚證,就去拿離婚證,世人如何看?他猶豫著沒簽。她橫眉冷對:“才結婚,你就麵目猙獰。將來,你說不定會有什麼狼子野心!”
他急了:“你說話別太惡毒,男人嘛,安能做軟骨頭!”這預示著婚姻雙方牙眼相對,“對頂”將會升級。
麵對這種情況,有位精神病專家頗有些粗俗地說:“人,有時不如狗。”他這話不是在貶低人,而是有著豐富的生活內涵。他正進行一項“積極心理”的計劃。每次當他要描述自己希望獲得的結果時,他總是要談到他的狗。他說:“每天下班回家,我的狗總是很高興地來迎接我,又叫又搖尾巴,非常高興。這和我白天在神經病房裏所看到的病人憂傷、沮喪的臉,恰好相反。我的狗知道如何享受生活,這也應是我們對待生活的方式。”
是個百花盛開的日子,他們搬到四室一廳的豪華樓房,齊正邀請他的朋友到家裏“暖鍋”。他很高興,興奮中係上圍裙在廚房裏忙忙碌碌;她則光鮮地招呼客人。客人們不住地讚歎她家的房子、恭維她雍容華貴。聽著聽著腦子就膨脹了,忍不住對齊正吆喝道:“齊正,去買兩瓶紅葡萄酒。”轉又嗬斥:“看你切的蔥花太大了,你咋這樣笨呢。”忽而又衝一句:“你的紅燒魚塊,放醋了?唉,你老忘事。”盡揭短,盡找“刺”,但當時,她沉浸在得意裏,以至對齊正的憤怒,客人的窘迫一概渾然不覺。
夜深人靜時,客人散去,餐廳一片狼藉,兩人都視而不見。她首先發難:“怎麼不收拾桌子?”
“為什麼該我收拾?”他冷冷地反問。
“你,大事做不來,小事又不做,還是男人嗎?”
一句“還是男人嗎,”讓齊正怒發衝冠:“老子做夠了!你當著別人的麵對我喝來喝去,根本就沒把我當男人看。你以為你是誰呀,小市民,自私、無理取鬧。”
她反唇相譏:“小知識分子,器量狹窄,小肚雞腸,死要麵子活受罪。”
齊正屬A型血,說話尖刻,口無遮攔:“你渾身上下都是刺,我今天就給你剃剃。”
其實,趙莉也知道自己用的是刀子嘴,存的是豆腐心。但她不醒悟:刀子嘴於婚姻係統是有害的。誰願挨“刀子”呢!刀子既然劃破配偶的臉麵,捅穿婚姻係統的牆壁,也就造成了對方進攻態勢。婚姻是需要尊重的,沒有尊重的婚姻是苦難的婚姻。
猩猩可以親近經濟學家詼諧地說:婚姻是一種投資,夫妻雙方要努力去經營;婚姻又如同資產,在進行不斷積累或耗損。尤為重要的是:千萬要防止婚姻資本外流。可以肯定地說,處於“亞婚姻”狀態中人,很難阻止婚姻“資本外流”。
這要說到沈陽遼陽市的杜仲。他是出租車司機,每天的生活像車軲轆一樣忙亂。夏天駕駛室熱得像蒸籠,冬天駕駛室冷得像冰窖,整日甚至整夜顛簸在唇焦口燥與餐風飲露之間。眼裏不免有一種不耐煩的目光,盼著喘息和安寧。但回到家裏,一片清冷,妻子孟媛要麼不在,要麼草草弄一頓飯菜,弄的時候還絮絮叨叨的。兩人吃完,孟媛桌子不收,碗筷不洗,說是到醫院值班。
哪裏是值班?是幽會。這幽會已有些日子,起因追得遠點,是孟媛丟失了初戀,心灰意冷;追得近點,杜仲出車,她獨對孤燈,麵壁而臥。入睡時,想入非非,盡是怪異之事,自個就覺得臉紅,但她還是去想,因為可以從中獲取寬慰。
巧的是,一個暴雨天,她和夜裏所思之人在躲雨時不期而遇。她以為,這是天意,也是緣分。這人就是她的舊戀人顧煥。他還是那麼豪爽,誇她那麼漂亮,她感受到了久違的激動。這以後,他約她,次數頗繁。不見麵時,就發短信,提醒她注意吃飯,添加衣服,語氣親切而曖昧。
是個吉祥的日子,顧煥約她去酒吧消遣。在這個城市,人們通常認為酒吧是情人幽會的地方。如果一個人向異性發出這種邀請,含義不言自明。她有點不寒而栗,借口家中有事,婉拒。入夜,她想刺激一下麻木不仁的杜仲:“今天有人請我去酒吧,男士,高中同學。他以為他高大帥氣就有女人緣,可我一口回絕了。”豈料杜仲輕蔑地一笑:“你也不用鏡子照照,就你那模樣,誰能對你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