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幺爺說道:“你又擺些我聽不懂的龍門陣來麻我了。那撥拆你廟子的造反派我哪個不認識?其實,我都是等他們該砸的砸完了,該拆的拆完了,一個個地都走了過後,我才去背的那塊門板。說實在話,那些造反派也真是舍得糟踐東西,好多東西都還可以拿回家當家具用,結果還是幾把錘子、幾把斧頭和一把火就給解決掉了。隻有那扇被撞倒了的門板成了漏網之魚,七嬸家又正好缺一扇門板,所以我就背回去,把七嬸家的那扇用篾條編的爛巴巴的門給換下來了。你不會怪我吧?”
靜園老和尚嗬嗬笑道:“我怎麼會怪你張韋昌啊!我還得謝謝你張韋昌呢!”
“謝謝我?謝謝我做啥子?”
“憬悟寺至少還有一扇門板被你保護下來了啊!”
張幺爺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笑道:“你這個老和尚,說這話該不是又在挖苦我的吧?我可是個老實拐子,你別轉彎抹角地說話燒我哈!”
靜園老和尚笑道:“張韋昌,你把我靜園看得也太不堪了嘛!”
張幺爺又是嗬嗬地笑。
這時,一直躺在草地上的多滾睜開了眼睛,沒有動,仍舊直挺挺地躺著,眼睛定了似的直直地看著天空。天空高而且空曠,一隻鷂子在上麵盤旋著。
一個槍手見多滾的眼睛睜開了,眼珠子卻丁點轉動的跡象也沒有,好生詫異,就走過去,伸出手,在多滾的眼前試探性地晃了晃,多滾一抬手,把那槍手的手打開了。
那槍手長出了一口氣,說:“醒了。”
多滾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看著周圍的人,說:“沒事了?”
槍手們朝他搖頭說:“早就沒事了,就等你醒過來了。”
“那個山神呢?”
“走了。”
多滾有幾分不相信似的朝森林裏望了望。森林裏風平浪靜,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
日渥布吉這時說道:“看起來這邊已經沒有啥事情了,我們還是趕緊趕路吧,最好今天天黑前能夠趕到臥牛村去。”
多滾卻朝日渥布吉說:“我們真的不能跟你們走了。我們跟你們走了,寨子裏就空了,我們得回去守寨子去了。”
日渥布吉說:“我們可是說好了的。索普阿婆也是答應了的。”
“可是索普阿婆不知道寨子裏來了一群不明身份的朝我們射毒箭的人。”多滾說。
日渥布吉還要說話,靜園老和尚這時卻說:“多滾說這個話是對的,他們現在還真的不能跟著你離開他們的寨子。寨子裏的人需要他們的保護。他們的職責就是保護他們的寨子。”
日渥布吉卻說:“可是,就我們幾個老弱病殘回臥牛村,恐怕到時候起不了啥作用。”
靜園老和尚說:“不要擔心那麼多。我這老和尚都跟你回臥牛村了,你還有啥好擔心的?信不過我這老和尚?再說,你帶上多滾他們去臥牛村,說不定會把事情搞得更麻煩的。”
日渥布吉有些無奈,說:“那就我們幾個人上路?”
靜園老和尚說:“夠了,人多無益。又不是回去打仗。”又回頭朝多滾說,“多滾,我們就在這兒分手吧,你帶上你的人回寨子裏去。不過你要記住,你們隻需要好好地守住寨子不出什麼事情就行了。那些朝你們射毒箭的人來路很是蹊蹺,最好是等我從臥牛村回來,咱們再商量怎麼應付他們的辦法,好不好?”
多滾說:“我聽老師傅的。”
靜園老和尚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你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