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康宛泠的心髒都還在興奮地顫抖中——
頭、等、艙誒!
一踏上頭等艙厚厚的藍紫灰色地毯,她就連忙轉身拎起沉重的行李箱,惟恐髒兮兮的輪子會在漂亮的地毯上磨出痕跡。
“笨蛋。”耳邊傳來一聲冷冷的嘲笑,“你不知道世界上有種服務叫托運嗎?”一路趾高氣揚率先走進機艙的季昱成轉過身來,超大的墨鏡後,是一臉的不耐煩,“早就叫你把你這個破箱子托運掉,你偏不聽。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在飛機上造成多大的交通阻塞?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死雞!
康宛泠恨恨地白了季昱成一眼。
自從她答應簽約君姐的經紀公司後,不知為什麼,她和季昱成之間的關係便開始日趨緊張了起來。也許是那小子覺得自己有恩於她吧,每次見到她,不是嘲笑就是挖苦,有時甚至還會摟著許靜蓮一起跑到她的麵前來示威——切!真是幼稚的家夥!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是,他再也沒有叫過她“姐姐”。雖然取代那個稱呼的名詞也好聽不到哪裏去——通常不是“白癡”就是“笨蛋”——但不管怎麼樣,也總比那個惡心叭嘰的“姐姐”要好上一百倍。
“我全部家當都在箱子裏了。”她嘟囔著為自己辯白,同時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地試著把箱子舉起來,“這裏麵有我存了十幾年的零用錢、老爸老媽獎勵我考上大學時送的筆記本電腦,還有日記,還有平時寫的稿子……我才不會讓混亂的機場管理把這些都弄丟呢!”
季昱成無語問蒼天地翻了翻白眼,在發出幾個類似於“鄉下妹”的音節之後,野蠻地從她手中搶過箱子,一把塞進行李架,然後毫不客氣地率先在靠窗的那個座位上坐了下來。
她也很想看看窗外的風景誒!
康宛泠動了動嘴唇,最後還是默默地坐在了走廊這邊的座位上——算啦!要不是這隻死雞,她就連頭等艙長什麼樣都看不到。有的坐就已經很不錯了啦!不過……
轉過頭,她偷偷地看向季昱成藏在墨鏡後的那張完美卻又冷漠的側臉——她要和這個成天擺著臭臉的家夥一起在洛杉磯呆上兩個多月!老天!飛機都還沒有起飛,她卻已經覺得日子好難挨了,接下來的幾十天要怎麼過啊!
向後靠在舒服的椅背上,她從隨身的包包裏掏出《EASYTALK》,正打算再臨時抱佛腳地狠K一下語言的時候,清脆的手機鈴聲猛然響起。
“你想害死一飛機的人嗎?”即使沒有轉頭,她也能感受得到身邊那道就像來自北極冰山一樣的視線,“白癡都知道手機會幹擾飛機訊號。”
如果在她手上的是磚頭而不是手機的話,她或許真的會給那個自以為是的家夥狠狠地來上那麼一下!
康宛泠按下了通話鍵。“瑩瑩,又怎麼啦?”她說道,故意轉身背對著季昱成,“飛機就快起飛了,我不能跟你說太長時間。”
“阿泠……”方瑩瑩帶著哭腔的聲音在電話中響起,“討厭啦!我就知道,不應該來機場送你的。每次碰到這種時候,我都會哭得一塌糊塗……”
“好啦!我隻去兩個月而已,而且,我們剛才不是已經抱頭痛哭過了嗎?”
一個小時前,方瑩瑩在機場大廳表演的那一幕送別場景可謂蔚為壯觀,幾乎半個機場的人都聽到了她嘹亮的嚎啕聲。季昱成此刻的心情不佳也可能和那一幕有些關係,因為他幾乎在男廁所裏躲了半個多小時,就怕別人把他和那兩個瘋子扯上關係。
“我知道,可是,一想起你一個人在洛杉磯,又不懂得照顧自己,我就好想哭……”瑩瑩在電話中摁了大大的一個鼻涕,“頭等艙怎麼樣?很酷吧?還有小成成,他現在是不是坐在你旁邊啊?他平安無事吧?沒有被壞女人勾引吧……”
康宛泠歎了一口氣。“瑩瑩,我看到有個空姐向這邊走過來,要是沒別的事,我要掛電話了……”
“別掛!”瑩瑩連忙喊了起來,“我想起我要說什麼了!你猜我剛才在機場看見誰了?”
“誰?”康宛泠心不在焉地問道。這回可不是亂蓋的,那個漂亮的空姐這次是真的朝她走過來了。
“費列羅!”方瑩瑩的聲音幾乎能穿透聽筒,“我看見他站在登機口那兒,樣子像在找什麼人。”
康宛泠心虛地坐低一點,試圖不讓空姐注意到自己的手機。“費列……”她漫不經心地重複道,接著,她悚然而驚,“你是說費烈也在機場?!”
“對啊!那家夥的樣子我不會認錯的!雖然不及我們家的小成成,不過不得不承認,他也還是很帥啊……噝……”
她連忙打斷了瑩瑩的廢話。
“你說他在登機口?”
“嗯!可能他要回法國了吧。不過不太像誒,因為他什麼行李都沒帶。而且,他的樣子看上去也蠻憂鬱的……你說,他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