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什麼?”
“他會不會是來找你的?”瑩瑩說道,“因為我曾經跟羅紋說起過你要去美國的事。你知道羅紋那個八卦男,他又自認是費烈的死黨,所以這個大嘴巴一定會報告給費烈聽的啦……阿泠,你有在聽嗎?”
“我……”康宛泠張開嘴,卻發現自己幾乎發不出聲音。
“小姐,”漂亮空姐終於來到她的座位前,指了指她手上的電話,“飛機馬上要起飛了,請關上你的手機好嗎?”
“阿泠……阿泠!”
電話那頭,瑩瑩還在試圖說些什麼。
瑩瑩的聲音、空姐的指示,還有身邊季大影帝不耐煩的歎氣,此刻,就像憑空落下了一道屏障一樣,都被遠遠地隔離了開來。
木然地按下關機鍵,盒上手機,康宛泠轉過頭,看向小小的玻璃窗外開始緩慢移動的地平線。
……他站在登機口那兒,樣子像在找什麼人。
……什麼行李都沒帶。而且,看上去也蠻憂鬱的……
費烈。
他也來到機場了。
他來找什麼人?他為什麼會憂鬱?難道……難道他……
她的心開始跳得越來越劇烈。
他……是來找她的嗎?費烈……他是專程趕來向她道別的嗎?
她猛地坐直了身子,拉開安全帶,整個人正要彈起來的時候,一條手臂擋在了她的麵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白癡嗎?!”季昱成憤怒地低吼——她從來沒見過他這麼憤怒,也從沒見過他的臉色白成這樣,“你的腦子裏都是水泥嗎?飛機都已經起飛了,你要到哪裏去?!”
她茫然地看了他片刻,接著,視線落在窗外越來越遙遠的地麵上。
真的呢。
飛機已經起飛,每過一秒鍾,她就離地麵,離家鄉,離自己的親人和朋友都更遠了許多……
雖然早就做好決定,要為了自己的夢想去遠行,可是……當這一刻真的到來的時候,她又為什麼會覺得……痛徹心扉呢?!
頹然倒在座位上,再度係上安全帶。
不許哭。
她一千遍地警告自己。
就算心再痛,再難過,也不能在死雞的麵前哭。
而且……
而且,費烈那家夥出現在機場也說明不了什麼。他也許是要回法國了,也許是送別的親朋好友……甚至是陪他的未婚妻一起出去玩都有可能啊!憑什麼他就是趕來見你的呢,笨蛋?!該說的話,不是早在那個有霧的晚上就已經說清楚了嗎?人家根本就對你沒意思,所以,別再癡心妄想了吧!自作多情的家夥!!
深吸一口氣,康宛泠戴上空姐送來的耳機,試著轉移開自己的注意力。
聽而不聞地換了幾個頻道之後,她停了下來。
耳中傳來的是一曲有些熟悉的歌曲。緩慢憂傷。她應該再換頻道的,因為或許歡快一些的旋律能改變一下她的心情。
可是……
可是,她就是沒有辦法按下頻道鍵,就像她再也沒有辦法忍住淚水一樣。
在鋼琴的伴奏下,耳機中,女孩用寂寞低沉的聲音唱著:
……
在夜色中離開
飛機現在在哪裏降落
在陌生的城市其實很害怕,但是
無論在哪裏
我知道都會有人向我揮手
還會向我打招呼
我去過的地方
我也很疲憊,雖然離別了那裏
但是毫不後悔的笑著離開吧
其實有過哭泣,有過許多的哭泣
難為情的說出來
在夜色中飛過吧
……
淚水如同一輩子都止不住那樣地流著。一滴滴掉落到牛仔褲上,把那片淺藍染成了深藍。
她試著不發出聲音,試著不抽搐,不哽咽。試著隻是不太丟人地默默流淚。
盡管這樣,還是有一條潔白的手帕默默地從右手邊遞了過來。
耳機中,那個寂寞的女孩一遍又一遍地唱著:
……
再見,回憶,再見,試著用嘴唇回味你
“我愛你”隻有一句
再見,回憶,再見,流下的許多眼淚
永遠愛著的你
再見
……
與此同時,國際機場的落地玻璃窗前,一個挺拔修長的男孩正靜靜地站在那裏,看著大大小小的飛機在忙碌的停機坪上起起落落。
遠處。一碧如洗的冬日晴空中,一架波音客機遠遠地掠過,隻在身後留下片片白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