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命懸一線 (1)(1 / 2)

那天,我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天亮了。

我拖著疲憊的腳步爬上樓梯,連澡也沒有洗,就躺在床上大睡。睡夢中,我又回到了那幢廢棄的樓房,這次,我看到了鬼,真是一個女鬼,可是她一直背對著我,她一步步地退向我。我想跑,可是挪不動腳步。後來,她站在了我的麵前,突然轉過身來。我看到她吐著長長的舌頭,臉色煞白,眼睛裏流著血……

我大叫一聲醒過來,劇烈地喘息著,胸口像壓著千斤巨石;側頭望去,看到太陽西斜,透過窗欞,照在糊著一層報紙的牆上。

我相信,那幢廢棄的大樓絕對沒有鬼,而且世界上也絕對沒有鬼,可是,為什麼又會有腳步聲?那個女人是誰?她藏在什麼地方?她為什麼要藏在那裏?

我在床上一直躺著,渾身軟得像麵條。我覺得這次暗訪前所未有地窩火。野生動物批發市場不能打進去,而打不進去則就不能知道這些野生動物銷往哪裏,不知道銷往哪裏就不知道誰在消費,不知道誰是饕餮這些野生動物的“凶手”。

暗訪如此不順利,又冒出了一個“女鬼”來,真的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屋漏偏逢連陰雨。

我想到了放棄。可能上天知道這個暗訪異常困難,就冒出了“女鬼”來,讓我知難而退。

接下來的幾天,我像個遊手好閑的小混混一樣,趿拉著拖鞋,光著膀子,穿著褲襠裏能夠塞進一頭豬娃的又肥又大的短褲,在城鄉結合部的村中晃蕩。在這座城市裏,因為天氣炎熱,每個男人都有一雙拖鞋,都有一條肥大的短褲。

夜晚,我在街邊的小店裏,叫幾瓶啤酒,炒一盤菜,邊看著懸在頭頂的電視,邊和老板聊天。總是要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才會醉醺醺地爬進出租房裏。

有一天,我遇到了以前一起在發行站工作的發行員。他看著光脊梁的我說:“兄弟真牛啊。”確實是的,敢於在城中村光著身子走路,還需要一點膽量,一般小混混才會這樣做。而我的少年時代,也是從小混混群中拚殺出來的。

10年前,我是北方那條街道上的小混混,學了一點三腳貓的功夫,動不動就想和人比試比試,自以為自己就是霍元甲。如果沒有考上大學,我可能就走上了違法犯罪的道路,也可能被人家打成殘疾。當初和我一起學習武術的人,有的關進監獄,現在還沒有出來;有的被人打斷了腿腳,連媳婦都說不上。在西北,打群架是少年的成人禮,而能打架的少年,總是備受少女青睞。少年們多日不見,相聚時總是大談如何神勇,如何一拳打斷了對方的鼻梁。那時候我也經常在女孩子麵前吹噓自己如何能打架,在女孩傾慕的眼光中飄飄欲仙。

我和發行員坐在飯店裏喝酒。夏夜,一人一瓶啤酒,牙齒咬開瓶蓋,一口氣喝下半瓶,這是窮人的專利和享受。最煩那些喝啤酒還要用杯子的人,不像男人。

我們談起了分開後的生活,談著談著,就說起了站長。我才突然想起,有好長時間沒有給站長打電話了。

撥通了站長的電話,他又老子老子了一番,然後才問我最近在忙什麼。

我來到牆角,看看四周沒人,才悄聲告訴他我這些天的暗訪盜獵生活,以及我遇到的困惑。站長說:“你怎麼不找老子,老子是本地人,你要的料,都在老子這裏。”他說他有很多戰友在執法部門開車,經常會拉著那些大肚子的人去吃野生動物。他會介紹我認識那些戰友。

站長又說,野生動物菜肴非常貴,一盤動輒幾百上千,一般人怎麼能吃得起。能吃這些的人,一種是公款消費,一種是有求於他們的老板請客。這些大肚子的人熱衷於吃野生動物,才使得盜獵如此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