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亡命獵鷹 (1)(1 / 2)

大卡車開出的第五天,我們來到了青海境內。車老板說,這裏就有一群以捕鷹為生的人。他們的行話把這叫獵鷹。

我在這裏認識了大頭。大頭生活在一座小鎮上。

大頭兩頰潮紅,像北方冬天剛剛從土裏挖出的紅薯的顏色。長期生活在高原的人,因為皮膚總是暴露在強烈的紫外線下,都會變成這樣的顏色。當地人把這種膚色叫做“高原紅”。大頭名副其實,一顆碩大圓潤的頭顱,挑在瘦削的肩膀上,顯得滑稽又可笑,似乎不堪重負,搖搖欲墜。

車老板說,他的貨源是一個姓馬的人提供的,而姓馬的貨源都來自於大頭這樣獵鷹的人。在這片高原上,像姓馬的這樣的鷹販子都賺了大錢,而大頭這樣的獵鷹人一直很窮。

車老板希望我能夠多給大頭一點錢,舍棄中間的鷹販子。

當天晚上,我和大頭坐在小飯店裏喝酒。

由於車老板的引見,大頭對我沒有產生絲毫懷疑。他揚揚得意地對我說,在這片土地上,說起獵鷹,他是算這個的。他對著我蹺起一根大拇指,不是誇獎我,而是誇獎他自己。大頭的頭顱碩大,而眼睛很小。他在說話的時候,眼睛總在飛快地眨著,用當地人的話說,就像雞溝子閃電。是不是盜獵的人都喜歡吹噓?不知道,但至少我見到的,大頭是這樣,老古也是這樣。甚至連我以前暗訪過的“盜墓團夥”中的獨眼和狗剩叔都是這樣,以前暗訪過的“醫托窩點”中的裝逼犯也是這樣,是不是我們進入了一個自我膨脹的年代?

我問:“以前有人像我這樣從南方來買鷹嗎?”

大頭說:“咋能沒有?早些年多,現在少了,因為鷹少了,買上兩隻鷹帶回去,掙的錢還不夠車馬費。”

我問:“他們怎麼帶鷹回去啊?”其實一路上我都在想這個問題。

大頭說:“你是剛做這行的吧?其實很簡單,你把鷹放在布包裏,或者放在紙箱裏,塞在別人的座位下麵,坐長途汽車,路上一般沒人檢查。即使碰上有人檢查,箱子布包沒有在你座位下麵,你一點沒事。南方來的人都是這樣帶鷹的。”

我說:“這不是害別人嗎?”

大頭笑著說:“這事情你能給人家栽贓?人家能承認?最後都是不了了之,把鷹收走了。”

大頭喝酒很厲害,一茶杯白酒,一揚脖就倒進了肚子裏,麵不改色。其實他就算“改色”了,我也看不出來。

大頭說,獵鷹這個行業,已經存在了幾千年。遠古的時候,大漠都是草原,兔鼠很多很多,蒼鷹也很多很多,獵鷹的人也很多。成吉思汗的部隊裏,就有一隻獵鷹隊伍,這些鷹也像士兵一樣,執行軍事任務。

我大惑不解:“鷹怎麼會執行任務?”

大頭說,鷹是專門攔截對方的信鴿的。成吉思汗一路向西,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他被人們稱為“上帝的神鞭”,神鞭抽到哪裏,哪裏就被抽個稀巴爛。成吉思汗圍城的時候,城池被圍得鐵桶一般,城裏的人還沒有來得及求援,就全被圍在了裏麵。

我不解地問:“為什麼成吉思汗的軍隊行動這麼快?”

大頭談鋒很健,看得出來他對這一段遠古的曆史很熟悉。他說:“成吉思汗的軍隊都是騎兵,每個士兵配置3匹馬,3匹馬輪番騎乘,長途奔襲。其中有一匹馬是母馬,士兵餓了渴了,就喝馬奶。所以,城裏的士兵還沒有來得及通風報信,就全部被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