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頭無助地隨著他的抽打搖晃著,或許原本是可以反抗的,卻已經提不起那個念頭。以前鬱軒為了我甚至可以不顧性命,我讓他打一頓心中反而會好受一些。好不容易等那陣暴雨一般的耳光結束,我才努力地說道:“我不是葉昀,我是……北離人……北離人沈泓……”
揪住我衣領的手驀地鬆開了,我順著牆慢慢地坐在了地上。眼前的眩暈仍然沒有過去,唇角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我純白的孝服上。
“你是……北離人?”鬱軒無法置信地看著我,喃喃地重複了一句。
“快走吧……軒哥哥……”我費力地催促著。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你這個騙子,徹頭徹尾的騙子!”短暫的沉默後,鬱軒忽然爆發出一聲怒吼,一腳將我踹倒在地,隨後一腳又一腳地踢在我身上。
我麵朝下伏在地上,感覺得到他的悲憤傷心如同火焰要將我生生毀滅。手指緊緊地抓住地上的泥土,我咬牙承受著他的拳打腳踢,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騙子,你這個騙子!是你害死了舅舅,是你毀滅了望胤居,是你埋葬了南胤複國的希望!可笑我一直被你騙得暈頭轉向啊,我真是個徹徹底底的傻瓜……”鬱軒的聲音中,已經混雜著哽咽。
或許是鬱軒對我還存著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愛惜之心,拳腳中並沒有含著真正的內力,可我還是默默地運起了內功,免得自己受傷太重。饒是這樣,我的神誌還是逐漸開始模糊,甚至連他什麼時候離開的都沒有意識到。隻是在身上的痛楚已經可以承受時,我睜開眼睛,看見自己的十個手指都已齊根□□了身下的泥土中。
努力強壓著胸口和肋下的不適,我慢慢爬起身,靠牆坐下,靜靜地等待著人們發現真相後前來興師問罪。
鬱軒,欠你的情,我唯有以性命來償還。至於葉昀,既然今生已無法彌補我的愧欠,隻好在來世等著你的索償了。
很久以後,果然有幾個侍衛走進了牢房:“沈泓,我等奉命前來捉拿你!”
我閉了閉眼,站起來伸出手臂,任他們用鐵鏈將我的手腕鎖著,嘉木已經告訴過我,一旦我被刑部捉拿,他會與定王蘊成設法為我開脫。
“沈泓,如今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呢。”一陣冷笑後,安王蘊炎出現在牢房門口。
“王爺過……過獎。”我努力讓自己站得直一些,強笑著答道。
“到現在還笑得出來,沈泓,你真是不一般呢。”蘊炎的笑容驀地消失了,冷冷地吩咐道,“帶他回王府!”
“且慢!”我心中一驚,趕緊道,“我放走的是刑部的犯人,自然由刑部來處理,就……就不勞安王爺費心了。”
蘊炎看著我,促狹地笑了:“我可以直接把你的口供提供給他們,刑部那幫官兒感激我還來不及呢。帶走!”“走!”侍衛猛地一扯鐵鏈,拉著我直走出刑部大牢,卻將鐵鏈的一頭係在了蘊炎坐騎的鞍韉上。
姿勢輕捷地翻身上馬,蘊炎雙腿一夾馬鐙,那馬兒霎時放開四蹄往前跑去。
由於雙腕被鎖在鐵鏈上,我不得不施展輕功,力求跟上馬兒的速度。內功已被我發揮到極限,我拚盡全力地奔跑著,以免被拖倒在地。然而跑了很久以後,胸口已憋悶得無法呼吸,雙腿也漸漸不聽使喚,終於在快要到達安王府時,我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地上,被馬匹一路拖進了王府。
“沈泓,怎麼樣,還撐得住麼?”蘊炎下了馬,看著我的血在身後拖出一條長長的痕跡,彎腰冷笑著問我。
“謝王爺……關心……還……還好……”我從泥土塵埃中抬起臉,勉強笑了笑。
“那就好,否則下麵的好戲由誰來演呢?”蘊炎直起身子,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