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矜在林雪楓的陪同下走了進來,不大的客廳裏一下擠滿了人,孩子身上那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和眉眼間與自己說不出的相似一下子都找到了突破口,往事如潮水般襲上心頭,猛然抬頭,千言萬語卻不知如何訴說。
“他是……”閔千宇咬牙,痛苦地看著活動的小孩,心情比乍見時更激蕩,隻是愧疚更多於了初為人父的興奮。這個孩子是不被祝福出生的,而他更是插在他心上的一根刺。
“我不知道他的存在。”
“我知道,”季子矜的話一如既往地輕柔而清冽,隻是比以往多份溫暖,像一抹淡淡的陽光灑入人心懷,現在她的社會職業是小學老師,有時帶帶孩子們各項活動課程,心態更比幾年前早已陽光更多,把手從林雪楓手心裏輕輕抽出,季子矜隻看著和孩子滾在一起的同伴,眼底的溫暖再次灼傷了閔千宇的心。
“我知道這五年來你一直在找我,”季子矜回過頭來,閔千宇聞言身體一滯,“孩子的媽媽在入獄八個月後生下了他,取名叫‘思宇’。”
原來是“思宇”,自己早該想到的。但唇動了動,閔千宇仍隻有苦笑。
“近兩年我已很少出任務,孩子總要在自己父母身邊才好。”
“不,他在你身邊真的得很好。”閔千宇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那種伸出雙手卻什麼也抓不住,眼前的人隨時又將離去的恐懼感,再次緊緊糾住了他的心,不禁下意識地伸手卻握季子矜那白皙柔軟的手。
嫻雅曾說過,她小時候修的是小提琴,修長的手指果然依然根根如白玉雕成藝術品般完美,但他更不能忘了是這十根指頭在鍵盤上行雲流水般指揮若定,談笑間便將對手徹底扼住的自信與從容。
更忘不了,也是這看柔軟無力的手,卻偏偏也是救自己出險境,讓有名的黑道殺手戰栗的神槍手。
滄桑刻在這雙手糙手的薄繭上。季子矜想想,最終沒抽出自己的手,隻是微微含首道:“我以為你會和嫻雅結婚。愛情,果然還是靠不住的……”
“不,不是的,”閔千宇幾乎要跳起來了,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膛了,天,誰不救救他,“不是這樣的,我……我,我隻愛你,我愛的是你啊!”
在心底壓了五年的話終於說出來了,閔千宇隻覺長長籲了口氣,說完便目光灼灼地看著微微愕然的季子矜,更拉緊了剛剛握著的手,仿佛等待獎勵的孩子。季子矜怔了怔,眨眨眼睛,看了他好一會卻“噗嗤”一聲輕笑了出來。
“是,是真的。你相信我!”閔千宇再次體會到了什麼叫手足無措,但季子矜卻隻是一個勁地笑。閔千宇無力了,“我知道讓你一下子相信真的很難,畢竟我那麼傷害過你。但是請相信我,我說的是真的,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在找……”
“那你能說說是什麼時候發現你愛我的?怎麼分辨得出你找我不是因為我突然離開你的不甘,和因為我救了你的愧疚呢?”季子矜笑語裏多了幾分戲謔。客廳裏思宇正在拆一堆的禮物盒,捧著一張雪山的相片衝兩人“哇哇”直叫,“噢媽咪,你看陸爸爸又帥了!”
相片裏那個男人眼眸深深,臉上笑得神采飛揚,閔千宇心頭一窒,幾乎控製不住便要衝過去撕碎它。是那個男人,讓子矜和自己整整五年無法相見的罪魁禍首,陸之皓。可是為什麼子矜會和他一直都有聯係,卻獨獨讓自己跑遍了整個世界也找不到?
閔千宇眼裏滿被拋棄的脆弱,“我知道自己過去的真的很不好,連自己是什麼時候愛上你的也不知道,而且還先入為主地總是懷疑你的人品,把你當作唯利是圖,眼裏隻有權利和金錢,為了攀附這些甚至可以不顧一切的人。為此我真的做錯了很多事,但當你把離婚書第一次送到我麵前時,我明白自己錯了,當你看著陸之皓時我憤怒出離了所有的控製,就連被設計綁架時,甚至還想著讓你心裏愧疚,好吸引你的目光而不反抗……我找你決不是隻是因為愧疚,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