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茶湯問(2 / 2)

天色微微亮,紅蘿揉了揉雙手,拂開額際濕發,套上紗衣,輕輕推開門走出去。曉時漫漫晨霧,寂寞一點撥雲見日。

翌日,惠風和暢,浮塵齋內滿院石斛淡香。石斛素來氣清香,味輕清,善疏達,顧墨聞著香,昨夜鬱鬱的心情仿佛舒緩許多。

“王爺您這麼早來,一定是一宿沒睡吧。”從來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鍾晉先生披了青衫,睡眼惺忪走出門來迎接他。

顧墨瞧著他一臉的不羈,微嗤道:“鍾晉公子日上三竿還不打算起,隻怕這輩子都睡不夠吧?”

鍾晉輕咳了一聲,攬了衣衫微言道:“王爺有所不知,鍾某白日那麼忙,晚間還要伺候一幫女人,其實是很累的,王爺您這種潔身自好的男人,如何會懂得鍾某的悲哀呢。”說罷故作憂鬱狀,不動聲色瞟了瞟顧墨的臉色。後者一派淡然。

“話說你這滿臉的紅痕又是怎麼回事?”淡然過後,顧墨滿臉質疑。這鍾晉公子雖生的一副好皮囊,卻甚風流,家中妻妾成群,難道是後院著火?

鍾晉喟歎一聲道:“還不是我們家鍾夫人,說我昨晚伺候的不好,就將我抓傷了,真是最毒婦人心。”

顧墨臉色微微欠妥,別人的家事麼,他也不便多管,其實像鍾晉這樣,有個潑辣的夫人替他打理後院也不錯,他微微有些羨慕他。

“王爺寬恕則個,容鍾某去洗把臉,換身衣裳再來詳談。”鍾晉微微一禮,快步向臥房行去。

顧墨瞧著他灰溜溜的背影,某個街頭倩影飄過他腦海,他在身後補充了一句:“喂,下次再這麼衣衫不整地出來,我就將你當做好色之徒抓起來。”

鍾晉腳步微顫,一個踉蹌摔進房中,心中淒然道:幾日不見,王爺竟然會講笑話了?

“我聽我的小童說王爺昨日行色匆匆來找我,今日又這麼早來,可是有什麼急事?”鍾晉說話的當口,已有侍人提了都籃,兩人在一處僻靜的角落坐下,閑聊煮茶。

時有小風掠過,風爐中槐炭火忽明忽暗,令人心神蕩漾。所謂坎上巽下離於中,體均五行去百疾,煮茶飲茶是個好習慣。

“沒什麼要緊事。”顧墨一手支在腮邊,神情淡然靠著茶桌,閑閑答道。

“俗話說相由心生,墨王爺如此,心中生了憂悶,可是為何?”鍾晉換了一身行頭,墨發盡束冠中,眼看著儀表堂堂。長袖微拂,眼波流轉,又是放蕩不羈的模樣。

“你不是我的知心好友麼,你且猜一猜。”顧墨笑著回過頭。

鍾晉正襟危坐,啪的一聲展開一把玉骨折扇,招搖著扇了扇。扇的背麵繪了一幅山澗幽亭靜畫,正麵一濃墨連筆勾勒的茶字,回旋一抹很是韻味。墨王爺素有帝都鐵畫銀鉤的美稱,隻是後來棄筆從戎,不免有些可惜。他早些年在書法繪畫上的造詣,遠高於他如今在湖州的聲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