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清明(2 / 3)

事發突然,方若綺的第一反應是撲向黎華。那一刻,她聽見王瑞恩的驚呼“若綺……”,同時她看見黎華睜開琥珀色的眼,向她投來不可思議地奇怪目光。她又一次壓到他身上,他可以為她做的事她也同樣能做到。

木板砸到了她身上,卻遠沒有她想得那麼痛,接著木板落到了地上,她頭一偏,看見黎華右手伸直,掌心向天,手掌上掛著血。原來千鈞一發的關頭,黎華伸手擋了下,木板在砸到方若綺前已經被卸去了大部分重量。

四周響起驚呼聲,人們迅速上前圍住了他們。

李恩光擠開眾人,上前問黎華:“沒傷著吧?”

黎華看著方若綺道:“沒什麼,一點皮外傷。”他忽然笑了笑,“但我找到了感覺。”

李恩光問:“什麼感覺?”

黎華奇奇怪怪地笑道:“被保護的感覺。”

醫護人員開始為他包紮右手。王瑞恩對好友抱以微笑,他知道黎華的言外之意。

這天晚上,送方若綺回家的路上,王瑞恩說:“你做了件傻事。”

方若綺當然不知道自己傻在那裏。意外的發生就像一個夢,或者說更像是一出戲。她隻是做了她認為應該做的事。

王瑞恩說:“這樣說對你不公平,可卻是事實。你和黎華比較,你認為誰更容易受傷?當那塊木板掉下來的時候,以黎華的身手,我想也不想他會受傷。如果沒有你撲上前去,可能他早就一閃身躲開了。你撲上去的結果就是他必須對你負責,不能讓你受傷。這未免有點諷刺,想救人的人最後卻是要保護的對象,而被保護的人必須得扮演救人的角色。”

方若綺垂頭說:“我真的沒想到結果會那樣。”

王瑞恩淡淡道:“你沒有錯,雖然你做了件傻事,但卻是件意義非凡的傻事。看吧,明天的頭版會登什麼?接踵而來的會是什麼?但這些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經為自己打開了一條通往超級明星的道路。”

方若綺問:“那你還說我傻?”

王瑞恩轉過臉去,沉聲說:“那是因為你冒了風險!”

方若綺忽然想起當時黎華看她的目光,他用了種不可思議的神情,而麵前的王瑞恩卻是一副看穿世事的神情。他們用不同的神情表達責任。隻是,黎華盯著她看,而王瑞恩別轉了臉。

“晚安。”王瑞恩送她到門口。他最終沒有說出藏在責任下麵的話。當她不顧一切撲到黎華身上的時候,他驚呼她的名字,他怕一瞬間後,他將失去她。他從未對別人產生過這樣強大的恐懼,擔心失去一般是因為擁有不牢固,可他根本就不想擁有她。還是歸咎為責任吧,是他將她帶進了演藝圈,難道就不該對她負點責任嗎?他就這樣輕鬆地將話收在心裏。那個春日田野裏歌唱著青春,可人如小鳥般的女孩,生來就應該站在舞台上,擦亮所有人的眼睛。那是她的天命,也是他的責任。

###

緋聞如王瑞恩預料般流傳起來。娛樂周刊傳出方若綺原本就是黎華的影迷,為了能與喜歡的影星麵對麵親密接觸才踏入影視圈,沒想到鴻運高照,第一部戲就能出演黎華的女主角。發生那樣的意外,女主角當然會奮不顧身撲向男主角,美女救英雄了!明星世界傳得更精彩,把介紹方若綺進演藝圈的王瑞恩也扯了進來。什麼美女暗戀王瑞恩多年無望,而今挺身為新歡。一時間,流言蜚語鋪天蓋地。

黎華的反應是冷淡的,甚至麵對特意來到片場采訪的娛樂記者也沒有半句話。隻有伊蓮娜跟在後頭解釋道:黎華有傷在身,需要休息,請不要打攪他!但所有記者都不依不饒,那算什麼傷?所有人都知道所謂有傷在身隻是借口。

而方若綺方麵就慘不忍睹,無論她走到哪裏,總有一群烏鴉似的記者圍在身邊,連上個廁所都冷不防早埋伏女記者若幹。最可怕的是黎華迷們,她們成群結隊在片場在明星公司門口抗議,揭發方若綺是個偽黎華迷。至於網絡上,抨擊方若綺則成了流行、風氣。

李恩光對方若綺說:“換個角度來看,你已經出名了。緋聞未必全無好處。”

方若綺惟有苦笑,“這樣的出名,真的好嗎?”

“給公眾一個遐想的空間,給公眾一個朦朧的幻覺,你說好不好呢?”

“可他們說的都是假的,全是謊言!我根本不是黎華的粉絲……”後半句她沒有說,她是王瑞恩的忠實影迷啊!

“但你卻無法控告,揭穿這個謊言,是嗎?”

方若綺無可奈何地點頭。

“表象上,娛記們用的都是模棱兩可的措辭,叫被汙蔑者沒有確鑿的證據來證明他們說謊。實際上,娛記們說的都是公眾想聽的,寫的都是公眾想看的,他們用的是標準的公眾語言。所以你麵對的不是娛記們的唇槍舌劍,而是世俗的心態。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不放心上,一笑了之。何況,你本身就是個美女,永遠不要忘了,你不是一無所有的弱女子,你是個美女!以你最美的姿態來應對世上紛紛擾擾永不停休的糾葛吧!”李恩光忽然笑了笑,“我對你說這些幹什麼呢?嗬嗬,瞧我這老頭子胡扯什麼呢!”

他轉身離開。他一走,黎華就出現在她背後。原來他正是看見黎華的到來才譏笑自己多管閑事。沒什麼比當事雙方直接對質更好的了,不管黎華要感謝還是埋怨都是黎華的事。

黎華抓了一縷她的頭發,輕輕往下拉。

她回頭,瞪他。

黎華彈掉她的長發,不知是笑還是怒地說:“方若綺,你好呀!”

“我很好,你呢?”

黎華說:“你很好,我當然就是不好啦!”

她睜大眼望著他,他好象在說外國話。

黎華微微一笑,他笑起來,臉上頓時充滿了難以形容的魅力。

“聽說你會唱歌?”

她仍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什麼叫聽說你會唱歌,一個正常人那有不會唱歌的?

黎華湊近她,琥珀色的眼睛閃著柔和的光。“我慎重邀請你,方若綺小姐,請與我共唱一曲。我的新唱片還差一首歌,我想做一首男女對唱的情歌。”

她這才明白過來,這是黎華向她遞來的橄欖枝。他定是從王瑞恩口中得知,她的另一個誌向。

她思索片刻,給了他回答,“不,謝謝。”

黎華眼神一亮,他聽到了她的拒絕。

“昨天的事情隻是個意外,如果不是因為我莽撞,你也不會受傷。事實上,是你救了我,而不是我為你做了什麼。等我為你做了什麼後,你再為我做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