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蘇兮言感覺到一雙溫暖有力的手,緊緊地環住了她的腰。她的身體陡然一滯,下意識地想掰開那雙手,沒想到那雙手臂將她抱得更緊,緊接著一個聲音緊貼著她的耳際響起,聲音裏有著不加掩飾的關心:“怎麼了?是做噩夢了嗎?”
熟悉的男人聲音,令蘇兮言幡然醒悟,原本剛才的隻是一場夢魘,而此刻抱著自己的男人,正是她的新婚丈夫--冷彥爵!
此刻,他結實的手臂,將她完完全全地圈在了自己懷裏,而她就像隻受驚的小兔,緊緊地偎依著他,他們的身體緊密無間,他們的臉近在咫尺,僅差毫米,幾近相貼,無比地曖昧。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到他懷裏去的,隻覺得他身上那好聞的淡淡香味抵達她的鼻端,竟奇異般地令她惶恐不安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她稍稍側了下身體,想調整一下彼此的姿勢,但他的懷抱就像一個堅固的盾牌,讓她絲毫不能動彈。黑暗中,她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但她的臉卻很燙,仿佛有一團火在她的臉上燒。
“夢到什麼了?”冷彥爵的聲音很平和,也很有磁性,黑暗掩去了此刻他臉上複雜的神色和他深蹙眉頭的表情。
他知道她最近睡眠不好,也知道她去做過催眠,甚至了解到的關於她的情況比她本人知道的還要多,但他還是想聽她親口告訴他。
蘇兮言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問,她的身體陡然一僵。對她而言,這是一個羞於啟齒的夢境,她沒法開口告訴他,自己剛剛跟一個看不清長相的男人在夢裏的糾纏。
“嗯,想不起來了。”她隨口搪塞了一句後,不再說話。
周圍靜謐得連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辨,他的呼吸很均勻,也很平緩,就在她以為他睡著了時,他的手卻輕輕地下滑到她的頸部,探進了她的睡衣裏。
他想幹嗎?蘇兮言的心猛然一緊,屏住呼吸。
沒想到,那隻手觸摸上她的後背,為她抹去背脊上的冷汗後,接著像拍孩子一樣地輕輕撫拍著她的後背,柔聲道:“閉上眼,睡吧。”
在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他怎麼知道她睜大著眼睛?蘇兮言很疑惑,但還沒等她問出口,她已經在一種舒適的感覺中,迷迷糊糊地再次入睡,這次睡得很安心,沒有噩夢再來困擾。
黑夜裏的大海安靜得像沉睡中的嬰兒,而油輪上的狂歡卻仍在繼續,對狂歡的人們來說,此刻沒有黑夜,也不存在時間。在繁多華麗的水吊燈和高強度折射燈下,油輪內堪比白天,在周圍一片濃黑夜色的映襯下,甚至比白天還多了幾分味道。
在油輪最頂層的一隅,有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絕美男子迎風而立,他的手裏端著一杯酒,但他的眼睛卻直視大海的最遠處。若仔細看,會發現他的目光是渙散的,沒有焦距,好像不是在看海,而更像是在回憶。
確實,往事就像電影一幕幕地在楊慕雲的腦海裏播放,此刻,他臉上的神情是悲傷的,顯然,那是一段並不愉快的回憶。
蘇兮言,這個跟“她”有著相同容顏的女人,就這麼突然地出現在他的麵前,令他塵封多年的記憶又重新複蘇了起來。楊慕雲記不起自己多久沒想起記憶中的那個人了,要不是蘇兮言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