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忠誠(1 / 3)

第14章忠誠

我們方才敘述的一幕幕場景演出後的次日,即6月1日,上午十點鍾,熱納維也芙坐在她臨窗通常坐的地方;她心想,為什麼三星斯以來她會覺得白天到來時是那麼淒涼,為什麼日子過得如此之慢,總之,為什麼她不再像過去那樣急切地等待傍晚來臨,而是懷著恐懼的心理在苦捱呢?

夜更是淒涼的,往日,夜晚是如此美麗,那是在回味前一天,又幻想著下一天的心情中度過的。

這時,她的眼睛落到了一個長著虎斑康乃馨和紅色康乃馨的精致的花盆上,那是在冬天,她從莫裏斯被囚禁的那個花房裏移植過來,讓這些花在她的內室怒放的。

莫裏斯教她如何在這個檀木花盆裏栽花,在莫裏斯作客的那些日子裏,她親自澆水、修剪、綁縛枝條。因為每當他傍晚到來後,她就可把頭天夜間因他倆悉心護養,長勢怡人的那些可愛的花朵高高興興地指給他看了。可是,自從莫裏斯沒了蹤跡之後,那些可憐巴巴的康乃馨也受到了冷落,噍,由於缺少照料和關心,萎靡不振的花蕾癟癟的,發黃了,倒依在護欄邊,幾乎快枯萎了。

熱納維也芙顧花自憐起來。她想,鮮花和友誼的道理是一樣的,需要人們熱心培育、嗬護才能富有生命力;倘若某天清晨,一次任性或是一次意外把友誼從根莖鏟除,那麼友誼滋養的心靈便蔞頓、凋零、殘謝了。

於是,少婦感到心靈上極度的苦惱;她曾想與這種情緒抗爭,並且希望能戰勝它,但它卻在她的心靈深處前所未有地掙紮著,大聲叫喊道:它隻能與這顆心共存亡。這時,她陷入了絕境,因為她覺得,這場鬥爭看來愈來愈艱難了;她慢慢地垂下頭,吻了一個枯萎的花蕾,落下淚來。

她的丈夫走進來時,她正在擦拭淚水。

迪克斯梅心事重重,他根本猜不出妻子表現出來的嚴重的精神危機,也沒有注意她眼皮上泛出的紅暈。

熱納維也芙倒是看見她的丈夫就霍地站起來,背著窗口,背著光,急乎乎向他走去,問道:

“怎麼樣?”

“不怎麼樣,老樣子。不可能接近她,向她遞不上任何東西,甚至無法看見她。”

“什麼!”熱納維也芙嚷道,“巴黎已亂成一團,還辦不到麼?”

“唉!正因為亂糟糟的,所以他們就加倍防範了;他們生怕有人利用民眾騷動在寺院監獄幹出什麼事情,每當王後陛下登上平台時,桑代爾就下令不準王後、伊麗莎白夫人和公主出去。”

“可憐的騎士呀,他可就太傷心啦,是麼?”

“他看到失去機會之後,簡直失態了。他的臉變得煞白,我不得不把他拖走,否則他會引起懷疑的。”

“那麼,難道在寺院監獄裏你們就不認識任何市政府官員嗎?”

“就算有一個吧,可他也不來了。”

“哪一個?”

“莫裏斯?林代公民。”迪克斯梅用裝得輕鬆平常的口吻說道。

“那麼他為什麼下來了哩?”熱納維也芙問道,這回該輪到她假惺惺的了。

“他病了。”

“他病了?”

“是的,甚至病得很重。您也知道他的,他是愛國者,他讓別人替他當班,實在迫不得已。

“哦,天哪!您現在也明白了,熱納維也芙,他病不病是另一回事;我們鬧得不可開交,也許他還會避免與我講話哩。”

“我想,朋友,”熱納維也芙說道,“您誇大事態了吧。莫裏斯先生隨心所欲,可以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見我們,不上我們這裏來,但他決不會為此成為我們的敵人。冷漠並不等於不禮貌,倘若您向他走去,我相信他也會迎上來的。”

“熱納維也芙,”迪克斯梅說道,“我們所希望莫裏斯的,遠不止是禮貌,真誠而深厚的友誼都不嫌多。現在,這種友誼不存在了,因此別想指望他了。”

說著,迪克斯梅長歎一口氣,他的額頭平時是那麼安詳,此刻籠罩著愁雲慘霧。

“不過,”熱納維也芙說道,“倘若您認為莫裏斯先生對您的計劃是如此重要的話……”

“就是說,”迪克斯梅答道,“我認為沒有他,計劃是決無可能實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