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附屬監獄 (1)(1 / 2)

第34章附屬監獄 (1)

在交易橋與花市碼頭的拐角處,矗立著一座聖路易故宮的遺址,被人絕妙地稱為王宮,就如羅馬被稱為京城一樣。自從住在那裏的所謂國王隻是些書記員、審判官和辯護律師之後,它繼續保留著這個莊嚴的名字。正義宮是一座碩大而灰暗的建築物,使那位毫不留情的正義女神令人敬畏多於受人愛戴。人類報複的所有工具和威力都集中在這一塊狹小的空間裏。這裏是看管犯人的房間,往裏去便是審判他們的廳堂;往下去,是囚禁已定死罪的犯人的監牢;門前有一塊小空地,犯人在那裏被紅鐵烙上恥辱的印憶;距第一道門一百五十米遠處,另有一塊稍大些的空地,是處死他們的地方,就是所謂的“沙灘廣場”,犯人在“王宮”裏被定了死罪,到這裏來結案子。

顯而易見,“正義”手中真是應有盡有了。

這座建築物所有部分緊緊相連,灰暗而陰沉,房間都開了一扇扇蒙上鐵柵的小窗戶,加上上方巨大的穹仿佛是沿著眼鏡碼頭一溜邊延伸出去的帶柵欄的洞穴,這便是附屬監獄。

這座監獄裏有些牢房,牆麵被塞納河水的黑色淤泥濡濕了;獄中有一些秘道,昔日,當局就把欲除掉的人從通道裏送到河裏的。

1793年的附屬監獄是不知疲倦的給斷頭台喂料的場所,我們說,那一年附屬監獄擠滿了犯人,隻需一小時,便能對他們定死罪了。在那個年頭,這家聖路易時代的監獄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死亡客棧。

夜晚,在每道門的穹頂下,搖晃著一盞紅燈籠,仿佛是這苦難之地的不祥的招牌。

莫裏斯、洛蘭和熱納維也芙共進午餐的頭天夜間,馬車沉悶的滾動聲震撼著碼頭上的石子地麵和監獄的玻璃,接著在一扇橢圓形大門對麵戛然而止;憲兵用劍把敲擊這扇門,門開啟後,馬車駛進院子,大門關閉,門閂又吱吱呀呀地閂上後,一個婦人從馬車上被攙扶而下。

在她麵前一扇張口的小門立即把她吞噬了。三四個好奇的人借著手上火把的光走上前去仔細端詳女囚,他們的腦袋在晦冥中顯露了一下又沉沒在黑暗之中了;接著便傳來了男人粗俗的笑聲和相互之間道別聲,他們走遠了,人們隻聞其聲而不見其人。

被帶到這裏的女人與幾個憲兵呆在第一道小門裏麵,她看出來必須越過第二道門,但她忘了如要走過一道門,必須同時抬腿低頭,因為拾級而上時,得避開上首的另一條梯級。雖說在獄中度過不短的歲月,但顯然還不習慣於這種建築結構,沒有把頭低下,她重重地碰撞在鐵橫梁上。

“您撞疼了麼,女公民?”一個憲兵問道。

“眼下我已沒有什麼痛苦不能忍受了。”她心平氣和地答道。

她走過去沒有任何怨言,盡管鐵梁在她的眉梢上留下了一道隱隱的血痕。

走不了幾步就可以看見守門人的坐椅,這張椅子在犯人的眼裏比朝臣眼裏國王的禦座更加受到尊敬,因為監獄的守門人便是施恩行善者,而對犯人而言,任何惠顧都是很重要的,常常一個微不足道的照顧能把晦暗的天空變成燦爛的蒼穹。

看門人理查德坐在扶手椅上,他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重要性,因此聽見鐵柵的吱嘎聲和宣布新宿客到來的馬車滾動聲不為所動,寸步不移;看門人理查德拿起他的煙鬥,瞧著女囚犯,打開厚厚的登記冊,在烏木小墨小匣裏尋找他的筆,墨水匣邊上墨汁已幹涸,隻是在中間還殘留了一些汙汁,猶如在火山爆發後的凹穴裏,總還會留下一星半點的熔化物質一樣。

“守門公民,”護送隊頭頭說道,“快把囚犯入獄登記吧,因為公社裏的人正心急火燎地在等著我們回去報告哩。”

“哦!時間不長,”看門人說道,把玻璃杯底部殘存的幾滴葡萄酒倒進墨水盒,“我就是幹這一行的,感謝上帝!你的姓名,女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