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諾亞井灑店(1 / 2)

第40章諾亞井灑店

我們曾經與那個穿著緊身上衣在法院大廳裏來回踱步,並且在吉羅建築師、昂裏奧將軍和理查德老爹走去揭開秘密的當兒,與留守在地道口的獄卒談話的那個人謀過麵,也就是那個頭頂熊皮無簷帽,蓄著濃厚的胡子,曾向西蒙自詡為提過朗巴爾王妃腦袋的那個狂熱的愛國者。此人就在那個波瀾起伏的傍晚的次日,在將近晚上七點鍾光景,來到了開在舊衣街拐角上的諾亞井酒店,這些,我們在前麵都已交代過了。

他坐在酒店老板,或者不如說呆在酒店老板娘開店堂的最裏端,仿佛在大啖一盤臭奶酪煎魚。店堂黑黢黢的,被煙葉和蠟燭熏得霧氣騰騰。

他就餐的店堂沒什麼人,僅有兩三個常客留下還沒走,他們在享受因每天光顧這家酒店而得到的特權。

大多數餐桌都是空空的;不過也應該替諾亞井酒店說句公道話,桌上紅紅的,或者不如說紅得泛紫的桌布表明,仍有不少來客在此地酒足飯飽,滿意走過一遭的。

最後三位客人也先後離去了,到了將近八點差一刻,這個愛國者便隻身一人了。

這時,他才帶著貴族氣派的厭倦神態,把那盤剛才似乎還吃得津津有味的劣質菜肴推到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一塊西班牙巧克力。他慢嚼細咽,與我們方才描繪的那個形象已判若兩人了。

他一麵嚼著西班牙巧克力和黑麵包,一麵時不時地向已用紅白小方格門簾遮住的玻璃門瞥上一眼,目光裏充滿了焦慮和急躁。有時,他側耳細聽,放下那簡單的飯菜,那心神不定的樣子,使坐在緊靠門邊的櫃台前的女店主不無根據地還自以為這個愛國者老瞟著自己,使得她心猿意馬了。

門鈴響起,響聲怪異,讓我們眼下的這個人猛地一驚;他又拿起了那盤魚,而店堂女主人沒有覺察到,他早已把一半魚扔給了一條眼睜睜看他吃的餓狗,把另一半扔給向狗伸出細細的利爪的貓了。

遮著紅白相間門簾的門開啟了;一個人走了進來,他的穿著幾乎與那個愛國者別無二致,隻是戴的不是熊皮無簷帽,而是紅色無簷帽。

來者的腰帶上掛著沉沉的一串銅匙,腰間還垂落下一柄寬厚帶貝殼紋銅鞘的步兵大刀。

“我的湯!我的酒!”此人走進大餐廳時嚷嚷道,紅帽子也不脫,隻是對女店主點了點頭。

接著,他有氣無力地歎了一口氣,在我們那位愛國者用餐的鄰近的那張餐桌坐下。

酒店女老板出於對新來者的尊重,站起來,親自去要那兩樣東西了。

這兩個背對背坐著;一個望街,另一個麵對廳堂。隻要女店主還在,這兩個彼此就不說一句話。

女店主身後的門關了,一根鐵絲上懸吊著一支蠟燭,燭光巧妙地落在這兩個顧客之間,帶熊皮簷帽的人借著他對麵的鏡子,發現廳常已空無一人了,便頭也不回地對他的夥伴說道:

“您好。”

“您好,先生。”新來者答道。

“怎麼樣,辦完了。”

“什麼辦完了?”

“我們說定了,由我去向理查德老爹辭去職務。我借口說我耳聾眼花,並且在大庭廣眾之中昏過去一次。”

“很好,以後呢?”

“以後,理查德老爹叫他的老婆,他的老婆就用醋擦我的腦穴,我終於醒過來了。”

“好,說下去。”

“下麵,如同我倆說好,我說缺少新鮮空氣是我耳聾眼花的原因,因為我是個多血質的人,眼下附屬監獄監禁著四名囚犯,我在那裏幹活會送命的。”

“他們說什麼來著?”

“理查德大媽同情我。”

“那麼理查德老爹呢?”

“他把我趕出來了。”

“可光是他把你趕出來還不夠呀。”

“請等等;這時,好心的理查德大媽就說他沒心肝,因為我有孩子哪。”

“他又怎麼說?”

“他說他老婆言之有理,不過獄卒工作的首要條件是堅守崗位;共和國不是鬧著玩的,在執行任務時頭暈眼花一樣要掉腦袋。”

“見鬼!”愛國者說道。

“理查德老爹說的也沒錯;自從那個奧地利女人到來之後,那地方簡直成了人人自危的地獄,即便對自己你父親也深究再三的。”

愛國者把他的盤子讓狗去舔,貓就去咬它。

“說下去。”他頭也不回地說道。

“最後,先生,我開始打哼哼,說是身體不舒服,我請求去診所,我肯定地說如果國家把我開除了,我的孩子就會餓死。”

“理查德老爹怎麼講?”

“理查德老爹說,一旦當上了獄卒,就不該生孩子。”

“可我想,您有理查德大媽在您身邊呀?”

“幸好如此。她與她丈夫幹了一場,責備他心腸不好,最後,理查德老爹就對我說:‘好吧,格拉居斯公民,你找一個朋友來,讓他在薪水中扣一部分給你;把他作為替補人介紹給我,我答應你讓獄方把他收下來,我聽了這番話,就說:‘行,理查德老爹,我這就去找。’於是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