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傳教士和劊子手(1 / 3)

第47章傳教士和劊子手

王後走出法庭,又被帶回到附屬監獄。

她走進牢房之後,便拿起剪刀,把長長的秀發剪下,那頭秀發因為一年來沒有撲粉而顯得更加光鮮;她把頭發包在一張紙裏,然後在紙上寫著:我的兒子和我的女兒分存。

她坐下,或者更確切地說,她倒在一張椅子上,審訊持續了十八小時,她累垮了,於是便昏昏睡去。

七點鍾,有人移動屏風的聲音使她驚醒,她轉過臉去,看見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

“你要幹什麼?”她問道。

那人走向她,向她致意,但並不把她當成昔日的王後看待。

“我叫桑鬆(桑鬆家族本定居在佛洛倫薩,後移居法國,在1688年到1847年期間,這個家族的代表一直擔當劊子手的職責。查爾?亨利?桑鬆處死了路易十六,其子亨利?桑鬆則是瑪麗-安托瓦內特和伊麗莎白公主的劊子手。)。”他說道。

王後微微地抖嗦一下,站起來。這個名字本身比一篇長長的演說更意味深長。

“您來得太早了,先生,”她說道,“難道您不能稍遲一些嗎?”

“不,夫人,”桑鬆答道,“我奉命前來。”

他說完這句話,又朝王後邁進一步。

這個人在這個時刻到來,就足以說明一切,並且也夠恐怖的了。

“啊!我明白了,”女囚說道,“您想剪掉我的頭發?”

“必須如此,夫人。”執行者答道。

“我早知道了,先生,”王後說道,“我想免去您這趟差事。我的頭發在那兒,在桌子上。”桑鬆按王後手指的方向看去。

“不過,”她繼續說道,“我希望今晚頭發就交到我兩個孩子手裏。”

“夫人,”桑鬆說道,“此事與我無關。”

“不過,我想……”

“我隻能得到……人……身上的東西,如衣服,首飾,還有她們正式移交給我的什麼;”劊子手接著說道,“否則,一切都該送交救濟院,歸醫院裏的貧民所有;公安委員會的命令是這樣規定的。”

“不管怎麼說,先生,”瑪麗-安托瓦內特堅持問道,“我能相信我的頭發能移交到我的孩子手上麼?”

桑鬆默不作聲。

“我負責試試看。”吉爾貝說道。

女囚向憲兵投去一個難以言述的感激目光。

“我來是剪下您的頭發的,”桑鬆說道,“現在,既然這個工作已完成了,倘若您願意,我就可以讓您單獨呆一會兒。”

“請吧,先生,”王後說道,“因為我需要靜思和祈禱。”

桑鬆躬身致意,走了出去。

剛才吉爾貝隻是探出頭來說了這麼一句話,因此,王後又獨自一人了。

屋裏有一張最矮的凳子,她權當跪凳用,當王後跪上去時,在斯德島(巴黎市區塞納河裏的一個小島,舊城城址。)上的聖-朗德裏小教堂神甫的住所裏也上演了一場戲,與剛才我們敘述的那一場同樣可怕。

這個教區的本堂神甫剛剛起身,他的老管家婆就擺上簡單的早餐,突地有人猛烈地敲門。總該有一件什麼事情,不是洗禮、結婚,便是臨終懺悔;然而在那個年頭,一個陌生人的不宣而至,更說明事情的緊急了。說實在的,其時,神甫不再是天主的使者,他必須向凡人作出交代。

然而,吉拉爾神甫是一個最無所畏懼的神甫了,因為他已經宣誓效忠憲法;在他的心目中,良知與誠實比自尊心和宗教精神更加崇高。吉拉爾神甫無疑認定新政府有可能取得進步,同時他也非常遺憾舊日以宗教名義濫用職權的風氣,因此他一麵相信天主,一麵接受共和製度的博愛原則。

“去看看吧,雅辛特大娘,”他說道,“去看看誰在大清早叩我家的門;倘若來者的事情不那麼急,請告訴他,我今天早上應邀去附屬監獄,而且一會兒就得走。”

雅辛特大娘從前叫瑪德萊那;後來,她以這花名(法語中“雅辛特”即風信子。)取代了原名,如同吉拉爾神甫接受公民稱呼,替代了神甫稱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