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倫歎息道:“沒有這把火,一樣要死人,而且是更多,我覺得沒錯。”
的確如野蠻人酋長預料的那樣,巨石要塞駐軍不是專門被派來縱火的軍隊,無論多麼不情願,火勢還是越來越小。在火勢已經不能夠再對人造成傷害時,震天的戰鼓中野蠻人開始了第二輪衝鋒,而這時夜色正濃,離黎明起碼還有半夜。
指揮部中費納希雅咬牙看著大舉進攻的野蠻人道:“如今隻能突圍了,大家聽天由命,誰能活著回去就看各自造化。”
比克斯特鐵青著臉道:“我們堅守指揮部吧,把樓梯毀掉。”
索倫從鼻孔裏哼了聲道:“到時候野蠻人把下麵地基拆掉摔死你,再說毀了樓梯我們也下不去,被他們困也困死了。”
費納希雅忽然回過頭來道:“拆地基?對,有辦法比較安全地突圍。索倫,你帶上自己人跟我走。比克斯特,去找馬,越多越好。”
轟隆巨響中,一個野蠻人戰士咆哮著揮舞雙刃巨斧衝入塔樓,在人類士兵們絕望的眼神中瞬間帶走了兩個步兵的生命。鮮血飛濺開來,有些士兵激發了血性狂呼著揮動兵器衝上前去,更多的是拚命地湧向那唯一通向城內的樓梯。當他們跌跌撞撞地衝下樓梯後,所有人都傻了,那通向內城的門被反鎖了。身後士兵瀕死的**和慘叫提醒著每個人,這道門如今便是生死之門,雖然很可能隻是多生存一小會。很快他們就意識到指揮官拋棄了他們,但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去罵,甚至沒有時間去思考。
在野蠻人好不容易殺光了拚命的士兵後,又費了不少時間去砸開厚重的鐵門,讓他們目瞪口呆的是指揮部居然空無一人。城西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有人在城牆發現了個能容兩到三個人通過的大洞。
費納希雅和一幫貴族參謀確實拋棄了士兵,具體地說這是索倫提議,比克斯特讚成,她最後點頭的。她本來隻是在指揮部看到野蠻人的兵力分布,城西由於是條小河不利於軍隊的列陣,野蠻人又把注意力大部分放在內城唯一的那扇門和要塞後部的大平原方向上,因此城西的野蠻人軍隊數量比其他方向要少很多。聽索倫說到挖地基後她想到了在城西的城牆上挖洞逃離的辦法,隻要有個能過馬的洞,憑借戰馬出其不意是不難渡過那條小河的。索倫聽到這個主意後做出了完美的補充,首先挖洞需要時間,其次挖洞動搖軍心讓士兵不肯死戰,於是就出現了反鎖塔樓門那幕。
而這個計劃能夠得以實施其實是僥幸,一來巨石要塞是為了對付無攻城器械的野蠻人搶修的要塞,二來野蠻人完全不熟悉地形導致追擊不力。否則標準要塞的城牆憑借十幾個人這段時間根本無法挖通,就算能衝出城外,若遇到大隊騎兵追擊無疑是在等死。但人類和野蠻人的戰爭中一向不缺乏特殊情況,野蠻人勇武非凡的同時缺乏頭腦,往往走一步看一步,於是才有部分軍隊在城內搜索,部分軍隊在城外迷路的離奇狀態。
酋長的滴血巨斧大旗在巨石要塞城頭高高飄揚,在他的大旗之後,潮水般的野蠻人軍隊從怒江西岸開來。失去了巨石要塞後,原本牢不可破的要塞群防線被撕開了一個口子,桑托斯將不可避免地和被稱為天生的戰士——野蠻人進行正麵對抗。
巨石要塞失守的消息猶如晴天霹靂,守軍大部陣亡,指揮官和貴族參謀們卻一個不少全部逃回了帝都。一時間軍隊嘩然,貴族階層作為社會寄生蟲與社會大部分階層之間矛盾重重,和平時期還隻是冰河下的暗流,如今借著這個契機爆發出來,頗有飛流直下的氣勢。
在一片質疑和漫罵中,大貴族們也慌了手腳,但他們在帝國經營多年,勢力根深蒂固,皇帝的統治一多半要依靠他們。這樣一來,在逃回來的參謀口中就成了費納希雅玩忽職守,整日飲酒作樂,撤除哨兵,導致野蠻人兵臨城下尚不知,倉促應戰下要塞陷落。
費納希雅在帝都名頭雖大,卻多是一些負麵名聲,在大多平民眼裏是和貴族狼狽為奸的暴發戶,加上敗兵證實,這樣一說可信度倒有八成。
帝都最大的監獄中,費納希雅戴著鐐銬靠在冰涼的牆壁上,注視著對麵牆上開得既高又小的氣窗,盤算著當前的狀態。她心裏有數,如今正是風口浪尖,換個人說不定就被犧牲掉了,但比克斯特,索倫,巴金斯和特裏在為她活動多半也不會怎麼樣。
忽然一個衛兵咳嗽一聲,丟進來一個紙團。費納希雅大感驚奇,忙拿起打開看時,上麵寫道:“帝將至,無憂。”她認得是特裏的筆跡,心裏高興得很,畢竟這時候還有人能記得她。不過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正當她思前想後的時候,厚重的鐵門被推開了,費納希雅心中一寬,凝神看去卻吃了一驚,來人氣度雍容,正是羅森三世。隻見他揮了揮手,兩個禁軍軍官躬身退出,順便將鐵門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