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癢”的時候(1 / 3)

新婚男人在人前擺出一副快樂的麵孔,誰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結婚七年以後還是擺出那幅快樂的麵孔,人們就奇怪了。

世界上,最浪漫的三個字,不是“我愛你”,而是“在一起”。

從摘“高山玫瑰”開始準備夏練三伏的《史密斯行動》第一次讓國人落滿了灰塵的結婚證在影院裏派上了用場,出於讓更多夫妻重拾婚前激情浪漫的考慮,影院在放映前鄭重宣布:凡持結婚證者在票價上均可享受特惠,而婚齡7年以上的結婚證就更實用了,夫婦二人看電影可以省下一半銀子。

以7年為限,很顯然是受“七年之癢”的啟發,到了這個年頭,不為平淡婚姻而煩惱的夫妻大概找不出幾對來。法國的性學家熱內?居伊昂更是對婚姻持悲觀態度,說:婚姻“破壞了真正的情人的愛情,因為它們對愛本身來說是毀滅性的;它們隻能給那些相互沒有多少情欲需要或情欲能力低的人戴上鐐銬,對這些人來說,愛逐漸讓位於習慣。”繼而感歎:“但為什麼要堅持呢?我們這些足夠長時間地愛過的人,有誰不知道個體化愛的失望性?請讀者們捫心自問。”印度學者奧修回答得出人意料:“人們不應該在充滿詩意和想象的心境下結婚”,“因為日常生活比較像散文而不像詩”。鑒於對婚姻的悲觀,這位學者終身未娶,堅持獨身主義。

問題出來了,許許多多的男人和女人,就是在“充滿詩意”的心境下結婚的。

這個重陽日,29歲的張挺決意將自己的婚禮和攀岩運動結合在一起,因為他特別喜愛攀崖活動。他聽說,在阿爾卑斯山脈海拔3000米以上的向陽坡麵和岩縫裏,長著一種草本植物:“高山玫瑰”,它高約5.6英寸,遍體絨花,花、莖、葉都呈黃綠色。當地的青年人為了向心愛的姑娘表示愛的忠誠,會冒著生命的危險攀爬高山采摘,逐漸地,這種風俗成為阿爾卑斯山區一帶居民登山的傳統,又演變成攀岩活動傳遍世界。這美好的愛情故事,感動了張挺,同時也感動了他那位也喜歡攀岩運動的女友溫馨。兩人商定,婚禮定在敘永西湖大草坪邊上的攀岩基地。

西湖大草坪固然沒有阿爾卑斯山,但自有移花接木之法。張挺的攀友丁飛帶著一束粉紅的玫瑰,爬上了20米高的懸崖峭壁,把花掛在崖壁的小樹上。另一幫人掄起砍刀,支起了“洞房”帳篷。轉眼之間,七個豔黃的帳篷出現在湖邊的空地上,像一簇簇明豔的花朵,熱烈地渲染了現場的氣氛。

婚禮開始了。張挺激動地說:“馨,我愛你,嫁給我吧!我會讓你一輩子溫馨!”溫馨深情地望著張挺:“我也愛你,願嫁給你!那你得滿足我一個願望,摘下懸崖上的玫瑰!”玫瑰摘下來了,張挺直衝到溫馨麵前,單膝跪在濕漉漉的草地上,把玫瑰高舉過頭:“你永遠是我心中的玫瑰!”在一片祝福聲中,兩人在深情對望中喝下了交杯酒。天地為證,這是場浪漫而富有激情的婚禮!

隻是有社會學家斷言:“從浪漫餐廳談出來的戀愛,常毀於居家飯廳。”這話豈不令許多有浪漫情懷的男女掃興?其實這話是中肯的。熱內·居伊昂精心研究後得出這樣的結論:“我們可以指望有三年左右的真正愛情。對有些人來說,這太長了,但對許多人來說,這太短了。但是很不幸,早晚總有結束的時候。因此,有識之士喜歡把個體化的愛僅僅看做是令人滿意的結合的初級階段,這種愛不久就會從浪漫的天空返回地麵。”何謂“個體化的愛”?其意是說愛完全指向某個特定的人,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白頭偕老”的人。熱內·居伊昂斷言:“‘白頭偕老’常常被看做是一種理想,但對許多人來說,它是一種最為可怕的判決,而且即使在最佳事例中,可以看到一個人(他或她的伴侶熟知他或她的全部青春魅力和吸引力)逐漸衰老的全部痛苦細節。

這個“細節”讓溫馨體驗到了,這是從他們浪漫婚禮後的第3個年頭開始的。張挺總是以“工作太忙”、“身體太累”為借口,一而再,再而三地回避與溫馨過夫妻生活。即使兩三月勉強有一次兩次,也是機械性的,毫無情趣可言的。而那年溫馨才29歲,她多麼渴望得到丈夫的愛撫啊!她始終不明白,喜歡攀岩運動的丈夫體健如牛,怎麼說不行就不行了呢?

性學家的解釋是:對同一個女人的占有減弱了占有的快樂和魅力。也許,對性器官的機械刺激,仍然會有某種生理滿足,但卻缺乏推向高潮的必要條件:新奇性、未知事物的吸引力和發現的快樂。由於“一花一世界,一葉一乾坤”,假如對某個新伴侶重新產生了欲望的話,這個新伴侶又帶來了新奇性的魅力和冒險的可能性。

果然,三伏那天晚上,張挺在浴室洗澡,而放在客廳的手機驟然響個不停,溫馨拿起手機接聽,耳邊響起一個女人嬌嗲嗲的聲音:“挺,怎麼這麼長時間才接電話呀?”溫馨頓時怒氣衝天:“你是誰?”對方一時沉默,很快把電話掛了。

“莫非他在外麵有相好的?”溫馨疑竇重重,但她沒有窮追不舍。原因是:她想保護這個家。所以她想,即使張挺真的喜歡上別的女人,她也要用溫情將他拉回到自己的身邊。自此,她對張挺百般嗬護。

又是重陽日,是他們結婚3周年紀念日。晚上星光燦爛,夜色迷人。溫馨想借這個特殊日子喚醒丈夫的激情。家宴中,她連喝3杯紅酒,麵色微紅。宴畢,溫馨到浴室沐浴,中途,她故意讓張挺給她拿襯衣內褲,想讓他看看“美女出浴圖”。張挺隻從門縫裏遞進去,根本連眼皮也沒抬一下。她失望透了。

其實,這也正常。著名作家拉爾夫?沃爾多?埃默森有個關於星星的評論,他說:倘若星座一千年才出現一次,那麼,星座的出現是一樁多麼激動人心的事啊!可正因為星座每天都掛在天上,人們才很少去看一眼。所以,張挺不願看裸體的溫馨,就沒有什麼可奇怪的了。

可溫馨奇怪,夜裏,她躺在張挺身邊,回想起3年前帳篷“洞房”之夜,內心湧起陣陣衝動,忍不住主動撫摸張挺,沒想到張挺極不耐煩地推開她:“你別煩我好不好?我沒那大興致!”她的滿腔激情一下子被澆滅了,她望著張挺的脊背,任由淚水流淌。她怨他,但又離不開他。

不讓妻子撫摸,大概婚姻中人都有所表現。這緣於什麼呢?美國一位婚姻專家說:婚姻強迫“人們互相忍受對方的缺點和壞脾氣的折磨,忍受對方人格中無吸引力方麵的折磨。它強迫他們共同體驗生活中最粗暴、最不浪漫的方麵:不太雅觀的睡眠姿勢、無法避免的弱點和無法調和的意見衝突。”最讓張挺反感的是:溫馨大小便時從不避他,每每是敞著衛生間的門!他提醒她:該回避時就回避。而她以為,不避他,因為他是最親近的人。日久,便出現了婚姻專家所指出的那種現象:“情人,尤其是那些不複年輕的情人,對於他們的伴侶的精神和肉體的吸引力,常常感受到一種痛苦的失望。”

這種失望是相互的,繼而演變成互相折磨。又是個夜色美妙的晚上,溫馨故意身體裸露著身體,這是向丈夫發出的性信號。但張挺毫無反應,繼續在客廳裏看足球賽。至後半夜,足球賽仍在繼續,溫馨起床去衛生間,一推開衛生間的門,突然看到了幾乎令她昏過去的一幕:張挺正在忘我地自慰!

她無比沮喪,癱坐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問自己:“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想到自己睡在丈夫的身邊,丈夫卻對她不理不睬,麻木不仁;她撫摸他,他好像被蟲子咬似的難受;以至後來,他夜夜晚歸。她曾不滿地問他:“戀愛時,你總是熬到半夜才肯離去;結婚後,你總是熬到半夜才肯回來。你說說這是為什麼?”當時他沒有回答。過後不久,她紅燒三條大鯽魚,他吃魚時根本不顧她,她故意問他:“你現在怎麼老挑魚身上的好肉吃?記得我們談戀愛時,你最愛吃魚頭魚尾。”他回答得很幹脆卻也很真實:“情況不同了嘛!現在我的目標是吃魚,當時的目標釣魚。”她聽後沉思良久,感到這是女人的悲哀。

有人說,幸福就是癢的時候撓一下,不幸就是癢了但撓不著,更不幸就是很久很久以來,靈魂和肉體都感覺不到蠢蠢欲動的癢!

溫馨清醒地意識到:這種無“癢”的婚姻即使維持下去,也隻有痛苦,倒不如早日了斷!當她提出離婚時,他卻堅決地說:“這是不可能的。我需要穩定的家庭,兒子需要完整的家庭。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誰想拆散一個完整的家庭?誰願意讓兒女生活在單親家庭裏?溫馨說:“我沒有別的奢望,唯一要求是你不要對我冷冰冰的。”張挺默不作聲。

又是春暖花開時,兩人商議再去敘永西湖做一次攀岩運動,找回往昔的感覺。但山還是那座山,卻怎麼也找不到當年的那種激情。昔日的運動健將,今天卻費了很大力氣才爬上山頂。望著藍天白雲,兩人心裏多了幾分蒼涼。

在遊泳中換氣但這是不是說,像張挺這類厭倦妻子的男人已失去能量了呢?

“能量移置”理論認為,人們的心理活動是離不開心理能量的,心理能量由大腦這一神經中樞的綜合調配機製予以調配。但能量調配機製經常會麻木:一是現實的各種心理活動會出現普遍性的能量不足——當某種心理活動在展開中需要能量時,麻木的調配機製對需要能量的信號卻無動於衷,能量便無法按需供給。能量不足所導致的結果,是相應的心理活動失去活力,陷入滯惰狀態。其心理感覺便是乏味、無聊、沒精打采。另一方麵是,由於能量調配機製的麻木,心理活動得不到足夠的能量,而與此同時,卻又導致能量的剩餘。“軌”由此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