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他去山下鎮子上的日子,麻袋裏除了最下麵一層放了一張硝製好的虎皮外,上麵堆得都是平日采來晾幹的普通草藥,雖然不算珍貴,但勝在天然,比起外麵那些人工種植量產的東西,藥效至少強了三倍以上,所以倒也不愁能夠賣個好價錢。
清晨,太陽還沒升起,正是山林中空氣最好的時間,一山的鳥雀都在這時候醒來,忙著四處覓食,一路走來,林霧飄飄,鳥鳴滿耳,一口氣吸到肚子裏,全是大山的清新到極點的“芬芳”,這種感覺實在是好到了極點。
麻袋就是農村最常見的用來裝黃豆小麥的袋子,細麻繩編製的,半人多高,裏麵草藥塞得紮實,雖然不重卻也有一百多斤的份量。不過這點東西拎在王禪手裏,卻好似輕若無物,從虎頭嶺上一路走下來,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就看到了山下一條蜿蜒曲折的黃土沙石馬路。
這條路也是最近幾年因為邊關貿易的緣故才修起來,不過地方政府顯然是沒有什麼錢,修不起那平坦筆直的柏油路,隻能湊活著在虎頭鎮和烏蘇裏江之間的層層山嶺間,炸山取石修了這麼一條大道。路雖稱不上好,但對於這大興安嶺裏走慣了山路爬慣了山的老百姓來講,卻也方便了許多,至少通了汽車,方便了十裏八鄉間的往來。
隻在路上走了一段,王禪就順利的搭上了剛從江邊打了魚回來去鎮上趕早市的一輛“拖拉機”,把他一直拉到了虎頭鎮上的農貿一條街。
這時候,已經是早上六七點鍾了,街上早起的人不多,顯得有些冷清。王禪提著麻袋大踏步走到街角的一棟店鋪門麵前。
周圍的門麵都是花裏胡哨的招牌,隻有這一家高高掛了一塊黑漆實木的門匾,房子兩側的簷角下麵還掛了兩個紅色的大燈籠,正門一幅木刻的對聯,顯得古韻十足,頗有幾分雅氣。
那黑色的門匾上寫了三個正楷的大字“慶餘堂”。這裏就是專門收購草藥的一家中藥鋪子,也是王禪這麼多年來一直的老主顧。慶餘堂的老板姓唐是個不錯的老人,王禪采的草藥每次都是賣給這裏。
站在門前,砰砰砰!敲了幾下緊緊合在一起的木門,他手勁太大,雖然已經刻意收斂了不少,這敲門的聲音仍然是極為響亮,驚天動地的,把旁邊一家剛剛開門的商鋪老板嚇了一哆嗦。
“怎麼還不開門?往日這時候,唐叔已經起床多時了。”這家的老板世代行醫,鑽研醫術草藥的同時,也對養生之道頗有研究,每天早上是都要在太陽初升前起來練習華佗五禽戲鍛煉身體的,王禪對他這個習慣知之甚深。
“莫非我三個月沒下山來,唐叔耐不住寂寞又娶了續弦,如今正是老兩口蜜裏調油,所以才會春宵苦短日高起。”心裏一連轉了幾個念頭,王禪不由對自己有幾分惡搞的想法逗得一笑,見到還沒有人來開門,便又伸手敲了幾下門,咣咣咣!好似砸門一樣。
過了一會兒,似乎聽到裏麵有腳步聲響起,停在門前,卻還不開門,王禪心裏奇怪,上了前去,湊近門縫往裏麵看去,卻正看到門縫對麵也有一隻眼珠往外窺視,頓時就是一怔,“這隻眼睛清澈明亮,可不是一個老人所能擁有的,看來倒是我有些冒失了,也許唐叔有事不在家吧!”
“喂,你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這麼用力砸門,砸壞了你賠呀!”
“嘎吱”一聲,隨著兩扇大門敞開,王禪先是聞到一股清香,隨後滿耳朵便是一個女孩兒清脆有如黃鸝般的抱怨聲。王禪皺了一下眉頭,抬眼看向站在門裏麵的女孩兒,心下有些恍然,“總聽唐叔說起,他有一個女兒叫唐靈,正在在哈市上大學,就是眼前這一位了!”
映入王禪眼簾的這個女孩兒,看起來也有二十一二歲的年紀,身材不高,卻很小巧,雖然有點微微偏瘦的感覺,卻不露骨,瓜子臉,大眼睛,長得十分清秀。隻是這時候這女孩兒顯然是剛被在夢中驚醒,十分的生氣,也沒換了睡衣,隻穿了一雙小熊維尼圖案的拖鞋,兩手叉腰,正對著王禪怒目而視。
“我不知道唐叔不在家,我是來送草藥的。”
見到女孩兒發火,王禪自知理虧,也不願和她計較,聽她抱怨也不放在心上,隻是話鋒一轉說明了自己的來意,並把手裏的麻袋向上舉了一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
這女孩兒皺著小眉頭,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王禪,又看看他手裏塞得鼓鼓囊囊幾乎趕上自己半人高的大麻袋,真的聞到裏麵傳來的一股草藥香氣,這才稍稍和緩了一下臉上怒氣。不過聽了王禪說話,她也不搭理,隻是上一眼下一眼,對著王禪使勁看個不停,好像是在觀察一件什麼特別有意思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