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們還是沒有走成，雖然晏辰說話特別不客氣，但導演卻熱情地拉著他不放人，說著這麼久不見一定要聊一下的導演不僅耍賴地扣下他們的行李，還非得讓晏辰把帳篷搭在他旁邊。
後來晉華采才知道那個看起來有點猥瑣的導演就是吳春來。
“你和他關係很好？”吳春來不僅不害怕晏辰的冷臉，還可以一直磨到他們改主意，臉皮不可謂不厚。但看起來和他爭鋒相對的晏辰卻沒有掉頭就走，雖然看上去是被迫留下來，但晏辰自己一定也有這樣的想法。
這還是晉華采第一次看見晏辰和朋友相處的情景，有些……有趣。
“我跟他才不是朋友。”
“什麼？”晉華采有些怔忪，直到晏辰再次重複他才發覺自己不小心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跟他沒什麼交情，隻不過……”晏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在我的事被爆出來之後隻有他還打電話邀請我去試鏡。”
“他是在安慰你？”
晏辰回過頭來盯著他，“他說有個精神病的角色很適合我，反正我有真實體驗，肯定會得心應手。”
“真的，我覺得那個精神病的角色隻有你最適合。”到了晚上休息的時候，吳春來不僅不要臉地蹭了他們的飯，還極力遊說晏辰看看他壓在箱底好幾年的劇本。
晉華采還以為是那不過是出於一種特殊的安慰方法，沒想到吳春來為了他的電影就是這麼喪心病狂。
“認知障礙和精神分裂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症狀好嗎。”
“啊，你看了吧？看了吧看了吧？”這種“你是不是看了小黃片”的語氣簡直欠揍，晏辰根本懶得搭理他，但吳春來一個人也說得津津有味，“這劇本是不是特別帶勁。你不知道我一眼就相中它了，可惜這麼多年都沒找到比你更適合的。”
“嘖，你別自找麻煩了，我都退出好幾年，沒打算複出。”晏辰語氣懶懶地說道。
但晉華采並不覺得他真的不願意出演，更多的還是出於一種別的考量。
“就友情演那麼一個主角，我可以給你化妝，保證別人看不出你是誰。”吳春來眨巴眨巴他的小眼睛，可憐兮兮地捧著腮，“我資金什麼都到位了就差個男主角你忍心看我這麼拖下去哦。”
“而且就算你發病了我也可以等你，反正是個小成本製作花不了多少錢。”吳春來憨厚地笑笑，“所以給你的片酬也不會太多，哎我們多少年的朋友啊，你現在也挺好的啊，演一部戲而已，真的，就一部戲。等下，”然後他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你都多少年沒演戲了要不要先來我這個劇裏串個角色讓我看看你狀態？”
晏辰嘲笑地瞥了他一眼，別過頭去完全沒理會吳春來的自說自話。
等到吳春來失魂落魄地回去，晏辰也沒有改變主意。
晉華采往晏辰這邊靠了靠，“不演也好，聽你們聊就知道那個電影結局不妙。”
“你不喜歡看悲劇。”
晉華采愣了愣，用力地點了點頭。
“不喜歡。”而且特別不喜歡看到你的角色有個悲慘的結局。
“之前沒看出來，你不是什麼片子都看得樂顛顛的？”
“那不是你演的嘛。”
在晉華采說完之後他才覺得這對話有些過，然後他覺得自己有些臉紅。
氣氛難得的沉默，但卻並不尷尬。營火照著他們的臉，他們趁對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瞄彼此一眼，然後又盡力地保持著平靜。
“你……”同時開口的晉華采和晏辰為這個巧合畏縮了一下，然後又立刻振奮起精神。
晏辰用眼神示意晉華采先說，晉華采有些好奇地問起那個關於“出戲”的問題。
“為什麼突然會變成裴文粲？”
說起這件事，晏辰有些為難，但他還是努力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以前沒和人一起出遊過，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就……參考下。”
“參考就參考，也不必非得換個人啊。”
“我這個人很無趣，又悶，我擔心你和我呆在一起會覺得無聊。以前在片場的時候，別人在背後叫我‘冷場王’。”
晉華采有些好笑，他並不知道晏辰有這樣的擔憂，“我們現在不是聊得很好嗎？大概是你現在比以前好多了？”
那倒沒有，晏辰默默地在心底否認——或者重要的並不是聊什麼，而是和什麼人聊而已。他覺得不會有第二個人像晉華采一樣，讓他覺得這樣輕鬆和愜意，說什麼都不用擔心，有一種從來沒有從別人身上感受到的安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