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晏辰有了這遲來的領悟,他還是一口回絕了吳春來關於試鏡的提議。
晉華采看了看吳春來留下的劇本,那個白色的本子似乎是剛打印出來的,也不知道吳春來在這個前不著店後不著路的地方折騰了多久,封麵上《蜉蝣》兩個字特別顯眼。
“你不是挺想演這個的嘛?”他好奇地翻了翻劇本,隨口說出了晏辰的心思,這並不難猜,晏辰家裏的劇本和光碟對不上號,他把他喜歡的本子全部保存了下來,上麵還有著翻看了很多遍的痕跡,但光碟那麼一大堆,還有很多都沒拆封。
晏辰有看劇本的習慣,但從沒有回看自己劇集的習慣,不管三年前還是三年後都是如此。
“喜歡的不一定能演得出來。”對,晏辰還有個壞毛病,越喜歡的東西越慎重,越喜歡的東西越想給它最好的。“我自己有自知之明,我的演技還不足以支撐我演這個角色。何況……”他苦笑著自嘲道,“我已經息影幾年了,複出從來不在我的考慮之中。”
“你不是喜歡演戲嗎?”
“但這不意味著我會喜歡演員這份工作,愛好一旦變成了職業,就成了折磨人的一件事。”晏辰指著那邊搭起的布景,燈光攝影已準備好,演員也全部就位,就等著一聲“action”,“你看,在屏幕上看起來漂亮大氣的畫麵實際上也沒什麼好看的,你要注意走位,注意光線,注意畫麵,還要配合你的搭檔,我一個人的演技在這個地方的作用一點也不大,如果遇上一個不合格的搭檔,十分的演技我隻能表現出八分,有時候甚至更少。演員是池子裏的魚,不管那個池子多大,總有碰壁的時候,而我碰壁的時候……太多。”
大概是已經習慣於這些難處,晏辰的本意是抱怨,但臉上的表情卻依然風輕雲淡,看起來又驕傲又清高。
“這是你三年前息影的真相嗎?”或許已經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都不會觸犯對方的忌諱,晉華采說起話來就少了很多的顧忌。
“也隻有你敢這麼問。”晏辰有點不高興,但依然沒有發脾氣,他臉上不樂意,但整個人表現出來的卻是“你真是持寵而驕”的放縱,“那倒不是,隻是被人暗算。有些人就是這麼蠢,有功夫去打聽小道消息,沒時間進修演技,以為把我黑走了就萬事大吉,所以這麼多年還是演起戲來還是老三樣……”然後他隨意地示意晉華采去看前麵的拍攝場麵,“笑起來總是裝天真,一說台詞總是搶拍,恨不得所有鏡頭都出現自己的正臉。”
要拍攝的鏡頭正好的杜幽的獨角戲,於是晉華采不用細看也知道晏辰說的究竟是誰。
“這麼說起來你是天才遭人妒,理所當然?”他們都知道彼此的黑曆史,也沒打算繼續遮掩或隱瞞,偶爾也能打趣一下對方。
“就是這樣。”晏辰聳聳肩,“不過我那時候也囂張,也可以說我是自作自受。”
這種心態說得上灑脫,於是晉華采將《蜉蝣》的劇本重新放進晏辰手裏,“我覺得你應該再考慮一下,我覺得你能行。”
事實上,就算晉華采已經明確表現出了他的期待,晏辰還是有所顧慮,對於複出演戲這件事,他奇怪地保持著悲觀的態度,這種從未有過的忐忑讓他在這件事上一直遲疑不決。
但這種遲疑甚至可以說得上是一種積極的態度,如果他真的堅決起來,恐怕最後真的會躲進自己的殼裏,繼續他一個人的舞台劇了。
而當吳春來在他們麵前長籲短歎那個在《風雷引》中扮演玉清真人的演員吊威亞的時候不小心摔斷了腿隻好解約,再去招演員又趕不上進度的事時——特別是吳春來來來去去地說這件事,把自己的處境說得可憐無比,一雙王八綠豆眼一個勁地朝晏辰看,就差抱著大腿哭一哭——晏辰很不耐煩答應了給他客串下這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