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少少，兩個月來，你有兩次沒來。”當然記得那是幾月幾日，但是那根本不重要。
“那時候，有工作纏身，一時走不開，等到的時候，你已經不在了。”
“為什麼要刻意來？”脫口而出之後才發現是多麼想讓她留下來，果然還是稚嫩。
“自由。”
海風依然是苦澀到了無情的地步，雨雲還是不遵守承諾，陽光就是毫無憐憫，周遭的人冷眼旁觀，蟲鳥隻是奮力的消耗自己的精力罷了。“很多年前我已經失去了那個。”
“不一樣的城市，不一樣的床單，一樣的永遠是自己。”
“也許，有一天，我們連自己也不認識了，生活的痕跡，也會被自己慢慢遺忘，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又是什麼？”周圍陸陸續續來了客人，現在也不用刻意的壓低聲調，但是心情卻那麼沉重，遠遠比語言色彩難以表述，想起了沙漠裏的海豚，它最後一滴眼淚，連自己都救不了。
“如此那般，是不是？得活到那個時間段，才可以體會到被磨損到連自己都不認識的境地？”
“男人永遠不是最後的勝利者。”
“傷痛隻有屬於留下來的人，難道不是麼？”
愣愣的看著她的白色裙擺。“形如朽木的人會感覺到傷痛嗎？”
“隻要撐著，傷痛永遠是會如影隨形的，這點沒人可以躲過，即便是朽木一般人兒。”她整理了下被海風吹亂的劉海。
大海就在山巒的背影之中，但是我們就是看不到它。“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精神上的相伴，我們總歸是有血有肉，有靈魂的，我們不是統一起來的數值。”
“但是證明一個文明，一個民族，一個人存在的唯一方式，不就是數值嗎？出生年月，身高體重三圍，甚至死後化成灰，還是可以用數值來衡量，不是嗎？”
“那麼情感呢？”我問。
她輕輕的晃動了下身子，似乎在看不到的哪裏歎了口氣，而且用掉了她很多的氣力，這點我是深有體會的。“其實，一切都不存在，我們終究會死，終究會被別人遺忘，即使我們不去背叛別人，那麼別人呢？你所愛的人，她在哪？誰也不是天使，而且世上絕無真愛。”
無言以對，特別是對初戀的那番話，可以想到的是她和她的弦樂待在一起，所以很少關注音樂類的雜誌，即便她上了封麵，身體上的傷痕還是會像雨後春筍，破土而出，到了那個時候，即便不是月圓之夜，也會變得徹底瘋狂，對著月亮呼出她的名字全然是無功，無果的徒勞，因為高傲的月亮幾千年靜眼觀看人類的喜怒哀樂，早已精疲力竭，人們都需要休息，但等來的卻是慰籍之外的累累傷痕。
“那麼交錯的一切，我們隻要放開手，蒙住眼睛向前走？即便下一秒粉身碎骨，我們也曾經活過？”
“那……”她似是而非的看我。“有誰知道你曾經活過？”
“在對立中，始終會有我們的位置。”
承諾到來了，大雨傾盆而至，漫無目的敲擊著所遇到一切阻礙，它在傳遞癲狂，在傳遞毀滅，在傳遞離別，在傳遞空之聖靈的哀傷，路上的行人幾乎全部躲進了公交站點或者離得最近的店子，露天咖啡屋的人們也跑進了身後的屋內，唯獨我們，在暴雨中定定的坐著，感受那種屬於身世之外的哀傷。他們在屋內用怪異的眼神大量著我們，感到我們是落入獅群之中的瞪羚，沒有出路，也沒有未來，雷暴在很遠的地方開始叫囂，渾然一體的風雨中，我感到全世界在為我們哭泣，或多或少的情感已經不再需要流露，已經失去她了，不外乎時間地點，那些就如同籌碼一樣華而不實的東西。
離別是從自己身體中把衍生出的一切寄托在彼方身上，但是離別時，大家隻是想走的更快，甚至連最開始的美好都已經遺忘掉了，難道一切都是那麼脆弱？一切的承諾就是為了被打破？到了最後我們隻能靠讓被愛的對方用傷痛換其他的，她的記憶嗎？我們都太自私，被欲望驅使，在紅塵滾滾中遺失了對方。
“我要去授課……祝你……”
“不用的！”她轉身走進雨幕之中，很快一台阿斯頓把她接走了，而我登上了175號巴士……
而後天夜裏，我們竟然再次重逢，這點多少是意料之外的……